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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姿態有些扭曲,但大貓的縮骨功的確很好,很快就把落在外邊的尾巴也收了進去,整個過程沒有聽見貓的哀嚎。
汜留上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大貓鑽洞,一顆心逐漸提了起來。許久沒有動靜,她開始著急了。
這個時候才想到大貓會不會有事,剛才是不是太麻痹大意了。
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就在汜留上神急不可耐的時候,洞裡有了動靜。
是物體在艱難挪動的聲音,中間伴隨著某種撞擊聲。
汜留上神俯下身子,裡面烏漆嘛黑,看不真切,於是她拿來了一根蠟燭,試圖照亮洞裡。就在這時候,灰白色的毛茸茸物體「走」了出來,正好撞在蠟燭的火焰上,與焦味同時出現的,還有大貓悽厲的叫聲。
「大貓,快出來。」
汜留上神嚇了一跳,又是內疚又是好笑,趕緊把蠟燭放回去,背著手哄著大貓。
「大貓,剛才不知道什麼火突然燒過來,你再不出來,就要被烤焦了。」
一邊是哄,一邊是威脅,大貓終於在威逼利誘之下,默默地挪動身子,露出了整條尾巴,然後是身子。當整隻大貓露在外邊的時候,汜留只覺得好笑。
那是一隻被燒了半截尾巴的大貓,渾身髒兮兮的,只有兩顆眼珠子仍舊靈活地轉動。最令人驚訝的是,大貓帶回來了一件東西。
一顆頭顱。
準確來說是一顆骷髏頭。
那顆骷髏頭的頭蓋骨上,不知被什麼人用利器刻下四個字「賊人衛三」。
「衛三」才是「衛謹」的本名,如果要表達對他的蔑視,最好用這個名字。
這才是衛謹的頭?
汜留上神回憶起之前看到的,卻發現自己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怎麼也想不起那些細節。所以,她不能確定這是衛謹的頭,還是別人做的法。
這顆骷髏頭是被大貓叼回來的,汜留上神看大貓的眼神迅速發生了變化。
汜留上神拉開了與大貓的距離,再次亮出了寶劍,「你不是大貓。你是誰?」
汜留上神在冒冷汗,她怎麼可以認錯大貓?她怎麼可以跟一個贗品相處這麼長時間?她的感覺也出錯了嗎?
「喵——」
大貓發出不滿的聲音,似乎在駁斥汜留。
「別裝了,大貓不會把自己弄得這麼髒。」
大貓常在主人身邊爬來滾去,自然也學會了主人的潔癖,不會把自己弄髒的。而且,就是偶然弄髒一點點,它也會默默地自己清理乾淨,決不會以如今的面目示人。
髒兮兮的大貓冷笑一聲,晃動著尾巴,憑空消失了。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顆頭顱。
汜留上神隱約覺得,那頭顱消失之前對她發出了冷笑。
是衛謹在作怪嗎?
像他這樣的人,就算變成遊魂,也要回來報復嗎?
但是,汜留自認為與之無冤無仇,所以是把報復的心思針對所有人,尤其是往屆山的神嗎?
不管怎麼樣,目前的情形,是沒有辦法幫衛謹引魂的。
按照神判的原則,生前罪大惡極的人,死後自然得接受懲罰,引魂的程序就非常必要。但是,死後成為孤魂野鬼的那些人,如果繼續作惡,是連接受神判的資格都沒有的。
巫神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不會想不到這些。那麼,她又想幹什麼呢?
汜留上神面前浮現了巫神的臉,就算共事多年,親密無間,有些時候,她還是猜不透這個人的心。
巫神要做的事,總有她的理由。
汜留上神這麼安慰自己,火氣莫名其妙地上來了。
巫神這個人吶!
汜留上神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她開始回憶起整件事。
帶大貓出去玩不是問題,汜留上神自己經常做這樣的事。去找巫神也沒問題,這也是尋常事。第一件不尋常的事,是巫神竟然欠了人情。
已經到了這樣的位置,再加上巫神的性情,她幾乎不會欠誰的人情,更何況是欠了一個鬼魂的人情。
假如這麼不可思議的事真的發生了,那麼,那個所謂的「衛謹後人」一定知道天大的秘密,並且這個秘密很有可能與衛謹本人有關。
汜留落到今天的境地,與衛謹那顆頭脫不了關係。那巫神為什麼就不說明一下情況呢?
熟悉巫神性情的汜留上神,還是忍不住憤憤不平。
無論如何,她不相信巫神一無所知。
巫神不是個無聊的人,她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所以,這件事到底會牽扯多少人?
汜留上神想著自己現在的狀況,她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又遭遇了什麼。她甚至感覺不到有什麼在操縱這一切,這才是最可怕的。
事情超出了掌控範圍。
往屆山的神,面對這種情況,依舊束手無策。
聖母下令不許離開往屆山,也是為了防備這種情況?
那是否說明,聖母是知道什麼的?
聖母雖然是往屆山的主神,卻也不是全知全能,不可能知道過去未來的所有事。如果出現令聖母也覺得恐懼的事,那也不稀奇。
汜留上神忽然覺得釋然了。
這個時候,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宏偉的地下宮殿不見了,那座所謂的「源氏凶宅」出現在汜留面前。
汜留上神現在的位置,是「源氏凶宅」大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