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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一件事。」汜留轉身的時候,想起了一件忽略的事,「你怎麼肯定本尊的身份?」
對這個話題,裔登顯然嚇了一跳,他支支吾吾地說廟裡有一副古畫,上面有汜留與巫神畫像,有前代名人的題詞。因為巫神在巫師中的特殊地位,巫師們對她的畫像很熟悉,自然順帶熟悉了汜留的臉。
原來如此,看來這就是飛來橫財來。汜留沒說破,也沒給裔登算算財運,叮囑幾句就將他打發走了。
「走,解決你的事。」
汜留心情舒暢,對莊大小姐如此說道。
那個地方也不難找,據說曾經是古戰場,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白骨累累,沒個收屍引魂的,陰氣重,怨氣深,大白天也沒人敢靠近。
汜留想著,總該有那麼些個巫師為了天下太平,活動活動筋骨的吧。到了地方後,才發現想太多了。那樣一個地方,尋常巫師根本不敢靠近,若是有本事的大巫,只怕是不屑於沾染此等「污穢」。
莊大小姐本來憋著一股子怨氣,到了這裡卻是分外緊張。看來,逼婚之人倒是有點本事,只是到了這個地步仍然不曾作出過激舉動,怕是真有那麼幾個意思。
汜留嘴角帶笑,她雖不是個常做紅娘的,倒也明白成人之美的好處。若是莊大小姐並非如此彆扭,說不定真是一樁好事。
因為之前的傷,汜留身上還殘留著怨魂的氣息,這吸引了山谷里那群傢伙。大貓四下嗅著,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一陣陰風吹來,其中夾雜著許多不清不楚的聲音。汜留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是誰偷屍骨還逼婚的,滾出來!」
堂堂上神不該自己說這話,總該先派個下人出馬。只是如今一神一貓一鬼,莊大小姐不可能自己去說,大貓在看戲,也只好委屈汜留自己了。
汜留是個極豁達的人,找人麻煩的時候從不擺架子。經她那麼一嗓子,山谷里的氣息立刻擾動起來,不安、焦躁、憤怒、興奮,什麼都有,就是沒見那個主動上前的。
「敢做不敢當的小子,出來!」
汜留又吼了一嗓子,這與她上神身份極不配。倘若是巫神過來,定是要先將這山谷攪得天翻地覆,然後不管不顧地甩手走人。可汜留不是那樣的人,做不來。
山谷里動靜很大,大約已經感受到上神的氣息,只是畏畏縮縮,不敢出來罷了。大貓聽見那些議論聲,扯著嗓子「嗷」了一聲,樹影搖晃,似有無數怨魂在哀嚎。
現在是晚上,月黑風高的,汜留覺得火氣上來了,便隨手摺了一支不知什麼樹的枝條,往山谷里狠狠一掃,氣浪翻騰,哀嚎震天動地,這才掃出半個人來。
大貓伸長了脖子,看清來者面容。
第48章 小裔管家
怎麼說呢,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本以為會出來個凶神惡煞的東西,誰知竟是個翩翩少年,容貌俊美,就是渾身上下透著陰沉之氣。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汜留著實後悔,她為什麼要參與這件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巫神裔昭的義子,姓裔名猷。
往事在此時跳了出來。
那是還在陽界的時候,汜留決意與榮氏一族聯姻,去爭奪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身為汜留的伴讀,巫神裔昭自然要四下走動。因為裔昭出身的家族,並不是裔氏嫡系,所以考慮過聯姻的事。
聯姻當然是各取所需的好辦法,在權力格局愈發明了的時候,就算裔昭自己不想,也會有別人替她想的。也不知為何,裔昭堅決而決絕地拒絕了所有聯姻,表示身心都已經奉獻給神,終身不提婚嫁之事。
當時的汜留不解,裔昭的解釋是:「我若是嫁人,就會有丈夫,有孩子,有婆家,有娘家,就沒法全心全意為你做事。」
裔昭表明的是忠心,汜留心裡有愧,然始終未能動搖裔昭之心。眼看著無法逼迫裔昭成婚,裔氏族人就想了另一個辦法:過繼一個孩子給裔昭做養子。因為父母兄弟的懇求,裔昭這次沒有拒絕,她收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裔猷。
當時,汜留覺得很奇怪,因為她不相信有什麼能動搖裔昭,她問過裔昭理由,裔昭敷衍了幾句,汜留就沒再問了。只是,正是因為這個名叫裔猷的孩子,洵都出了天大的事。
已經為人母的汜留,自作主張將女兒彥桾許給裔猷,這本是普天同慶的聯姻,卻因為彥桾的反感而出了事。彥桾與康氏一族走到一起,對抗裔昭,進而對抗汜留,並且重創了裔猷。重傷之後的裔猷想出毒計,算計彥桾,最終釀成「彥桾之難」,他自己也奉上了項上人頭。
「彥桾之難」牽扯到太多的人,一直是汜留不願提起的話題。因為這個緣故,她也怕面對裔猷,好在裔猷也是個明白人,知道早早避開,說是隱居去了。
隱居就隱居嘛,好好的躲在這種地方做什麼?因為許久沒有裔猷的消息,汜留斷然想不到會以如此方式相見,面上著實不好看。
那莊大小姐想來並未見過偷盜屍骨之人的真面目,此刻顏色明顯和緩許多。
「裔猷拜見上神。」那裔猷緩緩施禮,又向大貓抱拳道:「貓大人安好。」
見面不忘拍一拍貓屁的,也只能是裔猷本人了。汜留乾咳幾聲,清了清嗓子,「你怎麼在這兒?」
完全忘了她為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