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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貓哪裡會管旁人的目光?它看見了汜留,便一個勁地往汜留身邊跑,在距離汜留不到兩尺的地方停下,立起身子,前爪呈作揖狀,一張貓臉委屈巴巴,那漂亮的貓眼好像能滴出水來。
「五子。」大貓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這時候它知道做處理了,這聲音傳到旁人耳中,不過一聲「喵」。
便是這樣,這一人一貓還是在聖母廟門前引起了轟動。
汜留板著臉,冷冷地看著大貓,不作任何表示。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大貓身姿越發挺拔,尾巴一甩一甩的。
「五子。」大貓又喚了一聲,這次帶著撒嬌,撒嬌裡帶著不滿,不滿里又帶著淡淡的哀求。
我都認錯了你還要怎麼樣嘛?
汜留臉黑了下去。
如果認錯就行,那我不認得你這隻貓。
「五子。」大貓得不到正面回應,便怒了,整隻貓向前傾,猛地撲進汜留懷裡,熟練地圈住了汜留脖子。汜留無奈,只好抱著它,順便將那條大尾巴擺正了些。
「我錯了嘛。」大貓得了好處,便開始服軟,鬍子在汜留臉上亂蹭。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雜亂,汜留抱著大貓快速離開,消失在夕陽之下。
這件事大約會被野史雜聞記載,不過那不重要。大貓抱著汜留的脖子,心滿意足,接著便是得意洋洋。
回去的時候,裔昭已經做好晚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汜留注意到那道糖醋排骨,顏色很好。
「回來了。」裔昭擺好碗筷,淡淡地說了一句,目光只在汜留身上停留片刻,然後就落在大貓的爪子上。
大貓立刻從汜留身上下來,變成了人形,這樣子比較方便上桌吃飯。
不知為何,汜留忽然想著如果是人形大貓像剛才那樣抱著她,那會怎麼樣呢?她趕緊搖搖頭,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頓,怎麼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正當汜留認真消除不良念頭的時候,裔昭已經走了過來,「你怎麼了?」
汜留一愣,這要怎麼回答?
欲蓋彌彰嗎?
「堂堂上神在外邊迷了路,竟然要大貓出去尋回,這算什麼?」
汜留一頭霧水,不由瞧了大貓一眼,只見大貓抬頭挺胸,甚是驕傲。
算了算了。
「出去一天,吃點東西吧。」裔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她很自然地上前牽著汜留往飯桌上走。
汜留又驚又喜,又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這些天來種種不滿怨憤統統拋在腦後,目光只隨著裔昭而動。
「嘗嘗這個。」冷不防地,裔昭給汜留夾了一塊糖醋排骨,而汜留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便麻木地吃了起來。
一口咬下去,汜留終於想到了什麼,她驚恐地看著裔昭,因嘴裡還有食物,所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裔昭微微笑道:「怎麼?醋放多了?」
她慢悠悠地給自己夾了一塊,「我也覺得有點酸。」
不是一點酸,是酸的牙都要掉了。
第7章 沒聽過的一段
在榮寧一的小院待久了,延壽君確認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她沒有那個勇氣說出來,她怕榮寧一承受不住。且不說同為女人這件事,便是她那神女之女的身份,已經足夠讓人頭疼了。
人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時候,會去找一個範例,試圖通過外力攻破內心的障礙。延壽君準備用這個辦法,她去了榮寧一的小書房,準備翻一翻書。
儘管榮寧一隻是偶爾來這個小院子,她書房裡的東西倒也不少,什么正經的不正經符合她身份不符合她身份的書,都整齊有序地擺在那裡。再加上老僕每日的打掃,這裡有的只是書卷的味道,並不曾發霉。
榮寧一出去了,延壽君之前就得到過她的同意,可以隨意進出這個書房。幼時的延壽君極愛讀書,後來經歷變故,又是裝瘋賣傻又是終日昏醉,讀書這種會引人懷疑的事便只能偷偷進行,只有待在榮寧一的書房裡,她才能稍微鬆口氣。
想讀什麼書都可以,不用管他人的目光。
延壽君在那一堆書里挑挑揀揀,連著翻了幾排的書,許是她太過焦慮,竟沒瞧見何意的。最後,她的目光落在《國史》身上。
神國歷來修史都是官方的事,私人著史需要得到特許,否則就要面臨牢獄之災。《國史》是大約五六年前出現的一部書,它突然出現在市面上,因其內容與神國官修史書大相逕庭,某些方面甚至是顛覆性的,所以立刻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同時帶來的也是極大的爭議。
喜歡這部書的人恨不得大肆吹捧,然而因其內容不宜多說,故而多藏在枕頭底下。而厭惡這部書的人也不在少數,除了因為該書大膽顛覆神國歷史,更要命的是,它給出了神熇三十九神女嘉虞之死的另一個答案,為著這個,《國史》成為禁/書。
當時的神都尹親自出馬,調查相關人員,最後查到了《國史》的刊印之所,確定了刊印數量,順藤摸瓜,揪出了上百人,這些人上至十八勛舊,下至普通百姓,或殺或貶,處分不一。儘管如此,流出去《國史》一書只收回了三分之二,剩餘三分之一仍在私人手裡。
因為涉及到延壽君的生母,延壽君當時自然關注了這件事,正是因為涉及到她的生母,她反而需要更加小心謹慎。她沒有過多糾纏此事,她知道有人對她的生母是同情的,但她不能確定寫《國史》的人是否保留著這份同情,又或者只是利用此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