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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信?」
「怎麼會?」
延壽君怎麼能懷疑榮寧一的誠意呢?昨天才說的話,今日還在耳邊環繞。
「大人出門,怎麼連個隨從也不帶?」榮寧一瞧了瞧延壽君身後,除了延壽君的影子,什麼也沒有。儘管她知道延壽君習慣獨自一人出門,到此時仍忍不住說上幾句。
只是是關於延壽君的事,都想說上幾句。
延壽君笑了,「哪裡沒有?眼下不是有一個?」
榮寧一聽了不怒反喜,喜悅過後又有深深的不安。她當然沒有對延壽君明說,她的父母昨晚認真探討了延壽君的事,總結起來有兩個結論:第一,決定在延壽君身上下注;第二,不反對榮寧一和延壽君往來。結論是這麼個結論,卻不是整個家族都表態,僅僅是派出榮寧一繼續接近延壽君,好像榮寧一九四那誘餌。
無論是誰,被如此對待都不可能高興。榮寧一嘴上不曾說什麼,不痛快都藏在心裡,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神都城裡的勛舊見慣了將兒女出賣的父母,倒不至於為這種事鬧個天翻地覆。只是再看延壽君時,莫名多了幾分愧疚。
因榮寧一沉思不語,延壽君以為是自己言語失當,趕緊賠了個不是。榮寧一隻是笑道:「大人若是不嫌棄,我倒是願意為大人鞍前馬後。」
話是這麼說,延壽君到底將府里的馬車叫了出來,她可以隨意在大街上醉倒,榮寧一可不行,人家究竟還是沒丟過臉的姑娘。
源時豐的壽宴辦的比說的大,門前烏壓壓一片車轎,神族勛舊和他們帶來的隨從將一條街都塞住了。
延壽君再怎麼不受待見,也是主上親自冊封的鄉君,名分在那裡。且源時豐府上的下人最會做人,不至於怠慢貴客,也不會刁難延壽君這樣的「生客」。總之,步入源時豐的府邸,延壽君心情還是不錯。
汜留的心情也不錯,她叫上裔昭,二人隱了身,站在人群里看著人世百態。大貓如今縮在裔昭的袖子裡——裔昭的袖子獨有乾坤,足夠大貓玩累了睡死,是以汜留不用辛辛苦苦地抱著大貓看熱鬧了。
裔昭的目光在榮寧一身上停留片刻,道:「這倒是下了決心。」
汜留表示贊同。
作為當事人的榮寧一併不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兩位神的評價,她只是試圖表現地更自然些。延壽君的座位被安排在角落裡,不會被太多人看見,只是延壽君太過顯眼,和她一同出現的榮寧一自然變得扎眼。
不少人已經看到這情形,只是礙於忌諱,誰也不敢上前多說什麼,就連背後的竊竊私語都是躲藏起來,不敢叫人聽見。
這人不包括院子裡的兩尊神。
汜留聽的明白,榮寧一自然是被人認出來了,不過延壽君曾待在她那小院數日的事尚不為人所知,所以議論的方向有些偏。偏了些也好,好過知道真相。
「你笑什麼?」裔昭淡淡地掃了汜留一眼。
汜留沒想到引起了裔昭的注意,又想著好不容易維持的緩和不容易,趕緊解釋道:「我笑這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卻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這話聽起來總有些諷刺的意思,汜留說罷,自己品了品,覺得味道也有些不對,正想著對策的時候,裔昭已經認可了她的解釋。不過,裔昭又來了這麼一句:「你也是,別想著旁人什麼也不知道。」
汜留只覺得頭重千鈞,她這是做錯了什麼?
就在兩尊神再次陷入無話可說境地的時候,人群起了輕微的騷動——循德侯夫婦來了。
循德侯夫婦是頤陽君親生父母,在神族中地位算不得顯赫,爵位亦只是侯爵,只因這夫妻倆生了個頤陽君。為了頤陽君,神都城裡的神族勛舊多半會給循德侯夫婦超乎尋常的禮遇。這次,連源時豐也不例外。
源時豐親自到大門外迎接,這就很妙了。
從地位來說,源時豐有著神熇師兄的名分,是從大祭司之位退下來的大巫,自己也有爵位,再加上那年歲,無論如何都不必到門外迎接。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也是要緊的一點。就是源時豐此前一直支持頤陽君的競爭者永平君,如今頤陽君因為有孕而處於不利境地,永平君領兵出征風頭正盛,他卻突然改了主意,這暗示著什麼?
在場諸人紛紛開始了自己的想像。
其實循德侯夫妻倆也很納悶,不過是禮節性地來拜個壽,誰知道會有這樣的禮遇?且考慮到時局,不禁多了幾分憂慮。
循德侯世子、頤陽君的長兄瞻演也來了,他素來支持妹妹爭奪神女之位,出面聯絡同盟不在話下,此刻也犯了難。
源時豐的殷勤與循德侯一家的憂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毫不掩飾的算計,倒算是奇觀。
榮寧一瞧著好笑,她悄悄對延壽君道:「倘若源時豐將循德侯一家轟了出去,只怕他們一家還好受些。」
延壽君笑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說歸說,延壽君自己也掂量著這事,源時豐如此不顧忌諱,是欺負永平君如今不在神都城裡,沒法殺過來嗎?
就算永平君在又如何?源時豐等人定了的事,豈是一個永平君可以改變的?腦海里忽然出現頤陽君挺著大肚子的情形,延壽君嚇了一跳,自頤陽君宣稱有孕,基本上沒怎麼出門,自然不可能被她瞧見。那麼,延壽君又是出於什麼,竟然會想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