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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還在繼續,像是放煙花一般響個不停,氣浪掀翻前面的車輛,眼看就要過來了。冷酷女殺手899當機立斷,拉著從獲一條胳膊就往河邊走。她動作太大,走的又急,從獲好幾次跟不上,險些變成了被拖曳者。好在這人也知道照顧從獲(也有可能是從獲適應了那個行走節奏),出去沒多遠,兩個人的步調算是一致了。
由於剛才設卡的武裝人員撤離迅速,所以在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出面處理亂局,就是有,也是先顧橋上的傷亡情況,斷然不會有人先查從獲這裡。只是,車已經留在原地了,遲早是要被查到的。
大橋附近有碼頭,有碼頭就有監控,有武裝人員守著,899沒有再選這種地方。她拉著從獲到了一處偏僻地方,那裡正好有一艘船,大約是“黑船”,那船東只問了去處便收錢開船,倒有些職業道德。
從獲坐船上,一言不發,透過小窗戶可以看見淹沒在熊熊大火中的橋,隱約可見橋上停著的各種車輛。自從近地聯的局勢失控,永生時代各地莫不經歷如此浩劫,有所區別的,不過的慘烈程度和受傷的那個人不是我罷了。
便是疾馳這麼一段路,女殺手899依舊臉不紅氣不喘,那氣定神閒的冷漠樣,活脫脫干慣了這一票的。想來她這些年也不容易,不知為多少人賣命,刀尖上行走,槍口下討生存,是以練就如此體力。
從獲還是不能理解,因為整個逃亡計劃不像是經歷周密計劃的,倒像是臨時起意。儘管不得不承認整件事有她開的頭,然而歸罪他人總是減輕自己負擔的事,所以沒必要太責備自己。
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不能明說,從獲悄悄打量著899,覺得要是起了衝突,自己未必是人家對手,還是只圖個心裡痛快吧。
人家可不管從獲怎麼想的,換了幾輪交通工具,天上飛、地上跑、水裡追,折騰了幾天,除了意外遭遇的大橋襲擊事件,倒也太平無事,實在是順當。
“過了前面,就到近地聯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女殺手,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重要信息。
從獲大吃一驚,她吃驚的原因不是行程如此之快,而是邊境上如此之荒涼,不但草也不長一株,連活人也不見一個,甚至連防護欄、鐵絲網什麼的都沒有,知道的當這是個邊界,不知道的隨便溜達就過去了。
國滿說過好幾次的加強邊界管理、派遣精銳部隊這種事,難道只是對從獲說的?還好899終於解釋了一回。
女殺手簡短地說明了這是三個聯盟國家的交界地帶,簡稱“三不管地帶”,所以顯得異常荒涼。若是近地聯的人想從這裡進入西海岸國家聯盟,那是絕不可能的,但是西海岸國家聯盟的人想要從這裡出去,卻是合法合規的。
從獲瞪大了無知的眼,好吧,真是她見識短淺,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麼回事。
由於這邊界地帶完全沒有人,所以過去的時候不用擔心被盤問,從獲反而因此惴惴不安,因為終於要走出國滿的勢力範圍,前方有什麼,卻不是她可以預知的。
近地聯境內的路,反而沒有西海岸國家聯盟的通暢。因為戰亂,近地聯內部派系林立,大戰小戰不斷,誰還管架橋修路這種事?所以,往日平整光潔的大道,如今坑坑窪窪,看過去滿眼艱難。
才過了邊界,899便渾身戒備起來,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模樣。雖然也有交通工具,但走在坑坑窪窪的路上,那種顛簸真不是人受的罪,縱然從獲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依舊有些受不住了。
“忍耐。”899白了從獲一眼,然後說:“以後的日子都這樣了。”
前半部分令人腹誹,後半句卻令人憂傷,大約899的日常生活就是這樣。從獲低頭想了幾秒,覺得有必要悲從中來。
儘管據說許甬在近地聯已經混出了一點名堂(拉起了自己的隊伍),但是今天並沒有任何人出來接應,全靠899的警惕穩重撐起場面。看899的樣子,想來前路也不會太平,這時候實力與運氣都得沾一點。
零星的交火、隨處可見的暴力衝突,在從獲踏上近地聯的土地一個小時後出現,就是路邊也能看到人體的殘肢,以及在路邊被屠宰的人——那些人原本的身份應該是“畜人”,儘管近地聯軍政府宣布廢除“畜人”制度,在軍政府都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這條命令能實施多少還得看具體情況。
從獲胃裡翻騰,勉強忍住了。
前方有卡哨,全幅武裝的士兵正在搜查往來的行人車輛,看他們的著裝不像是軍政府的正規軍,好像是某地方組織的雜牌部隊。從獲隱約記得,這支隊伍很能打,且具有分裂主義傾向,急著同軍政府劃清界限。
許甬在近地聯這段時間,也不知他究竟打通即幾道關節,能否平安應對。從獲想著有點慫,她可不想勝利在望就死翹翹,於是就問899:“能過去嗎?”
899的回答是:“沒別的路。”
怎麼會沒有別的路呢?不過是這條路更近更好走之類的理由,也許走上小道會面臨更多的危險,拋棄交通工具更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到達目的地。即便是這樣,要拿性命做賭注去冒險,好歹說幾句好話嘛。
從獲看著899那具備冷酷之美的側顏,覺得自己還是想想吧,話就少說些,免得惹怒人家又鬧出什麼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