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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甬應該會看到直播,他是知情人,想來不會無動於衷吧。
從獲躺平,喵喵就從一旁爬到主人肚子上,然後繼續往前,蹲在從獲胸口。從獲蹙眉,一把揪起喵喵放在一邊,同時坐起來,“你這不安分的,想幹什麼?”
喵喵無辜地搖搖頭,好像什麼也沒聽懂。這胖子是名不虛傳的胖,那樣的分量,就像身上壓了一塊石頭,從獲才不受那個委屈。
指責喵喵五秒中後,從獲繼續想著明天的事。因個人成長的緣故,她並不曾為自己做過長遠打算,多的有一日過一日,至多為家族多想幾分。如今,破天荒頭一遭,靜靜思考時,免不了覺得身在夢裡。
國滿對她算不得差,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上,都給從獲安慰。只是這種關係一開始就是彆扭的,稍微多想一點,便不會有太好的結果。從獲既已下定決心,就忍不住考慮事成之後國滿的反應。
勃然大怒?惱羞成怒?不論什麼,總逃不過一個“怒”字吧。國滿發怒的樣子,不用想也覺得很可怕。
算了算了,再多想幾分鐘,只怕要臨時改變主意了。
喵喵瞧著主人顏色緩和,搖搖尾巴,裝模作樣地走到從獲身邊,伺機跳上來。從獲惡狠狠地瞪了喵喵一眼,喵喵露出諂媚的笑,又大又亮的貓眼寫滿了無辜與狡黠。
從獲揉著貓,思緒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國滿突然回來,臉色不是很好,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沙發上的一人一貓,說:“從獲,有件事,你跟我來。”
國滿很少用這樣嚴肅正經的語氣同從獲說話,從獲當時就心頭一驚,首先想的就是“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吧,繼而觀察國滿表情,倒不像是這麼嚴重的事。若是旁的事,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事。
從獲惴惴不安的看著國滿,像是犯了錯的喵喵。國滿見狀,語氣緩和了不少,她說:“有個人,你得見一見。”
從獲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她聯想到了許甬,轉念一想,若真是許甬,國滿斷不至於用如此晦澀語氣說話,只好自己亂猜了一番。
能讓國滿親自回來的事,總不是什么小事。
很快,從獲就見到了國滿口中的“那個人”。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她。
丁尚思,鄭從獲的親生母親,於從獲有養育之恩,然而,其膝下子女甚多,又顧及家族利益,對從獲便不如尋常的女兒。從獲有今天,倒也是拜此人所賜。
如今,本該在五聲島的丁尚思,病懨懨的,躺在貴賓病房裡。這大約是國滿安排的地方,不會傳出什么小道消息,還能照顧病人,也算是體貼了。
“何琂安排的,她說鄭夫人病的厲害,島上的醫療條件不行,只能轉到這裡。”國滿做了一番解釋,與從獲想像的不一樣。若是國滿沒有撒謊,此事怕不僅僅是何琂的意思。
在何琂接手五聲島事務的時候,國滿的表現就很反常,那時她流露出來的情緒,怕是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擔憂。如今,何琂在沒有得到公開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將從獲的生母丁尚思轉移到這裡,用心可往險惡處考慮。
從獲立刻想到了最壞的結果,那就是她行事不密,何琂得了風聲,於是聯合國滿導演了這麼一出。基於這個基礎,國滿應該不想徹底翻臉。而在這個推論上,最壞的結果不過一死而已(可能會身敗名裂,死相悽慘),想著她鄭從獲前幾十年的經歷,不能更壞了。
不過一死而已,抱定這個念頭,從獲反而放鬆下來。
“你進去吧。”
在病房門外,國滿忽然駐足,躊躇片刻,給了這麼一個說法。在五聲島的時候,她跟丁尚思並沒有多少來往,很可能還因為從獲的事起過爭執。此時此刻,未必有多少見面的心情。
從獲能理解,若是國滿和她一起進去,倒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深深看了國滿一眼,帶著些許感激之色,推開了房門。
比想像中的好,丁尚思並沒有面黃肌瘦奄奄一息,而是躺在床上看新聞。她在五聲島的政壇摸爬滾打多年,就是出來了,依舊改不了老毛病。
機器人護士在一旁候著,想來照料方面總不會太差。
“從獲?”
驟然見到從獲,丁尚思果然面露驚訝,繼而轉為慈母的慈愛之色。五聲島是各方勢力博弈的地方,又有許甬在外邊,想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丁尚思在打量著從獲,從獲也在觀察著丁尚思,除了第一聲發問,之後靜得能聽見人的心跳聲。
丁尚思一說話,從獲就知道她過的不差,內心思緒翻湧,過了許久未曾有一言。倒是丁尚思自己,本來支撐著身子要下床,在機器人護士的阻攔下,不過靠著床頭坐了起來。時候,機器人護士不知得了什麼指令,默默地退了出去。
就算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因為照顧丁尚思的起居,留在這裡也是說話的障礙。從獲不動聲色地打量病房內環境,似乎可以說幾句知心話了。
“媽,你得的什麼病?感覺怎麼樣了?”
語氣有些生硬,從獲沒怎麼過腦子,她真想知道丁尚思是得了什麼了不得的病症才被安排到這裡,也想知道丁尚思是怎麼想的。
明明知道自身的處境,還來犯險,付出與回報,到底有多大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