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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長有一些對外的活動,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國滿也只是派自己的代表發表聲明而已,她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很反常。
吃飯洗澡躺床上,時間還早,國滿抱著從獲,不說話。
就算過了這麼久,如果不是累極了,從獲依舊是不會在別人懷抱里睡著的。現在她不累,所以沒有例外。
大燈已經關了,開著檯燈,不夠昏暗,也不夠明亮,模糊之中營造出世上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氛圍。
從獲伸手將國滿的頭髮撥了撥,這樣她就能看到國滿完整的臉。國滿抱著她,閉著眼,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從獲推了推國滿,假意要將國滿推出去。國滿睜眼,挑眉,“你亂動什麼?”
從獲立刻不動了。
幾秒之後,國滿坐起來,她肯定是有話要說的,就是不知從何說起,又不知該說多少。從獲仰視了國滿幾秒,終於自覺地鑽出被窩,坐在國滿身板。
天氣漸漸熱了,然而還沒到需要冷氣的地步,且晝夜溫差極大,這會子從獲感受到一絲涼意。
二人對視良久,國滿忽然伸手沿著從獲面上傷口的軌跡輕輕撫摩,“在島上,你雖然也經歷生死磨難,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道一道傷疤,好像活著就是為了受傷似的。”
國滿的感慨很有道理,從獲表示產生了共鳴。
“你後悔嗎?”
話音落時,國滿的手也緩緩落下,她定定地看著從獲,她從未這樣認真地看著從獲,認真的可怕。
從獲打了個噴嚏,她想她要感冒了。
嚴肅的氛圍沒有了,國滿一邊遞紙巾一邊找外套,同時責備了自己幾句,表示深感抱歉,看著從獲的眼神也沒法太冷漠了。
從獲仰面躺倒,拿出病人的無賴模樣,也不管國滿想幹什麼,“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我知道,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是一天,這就是我。”
隨波逐流,隨遇而安,怎麼做她好像都跟這個世界有仇,那不如發幾句牢騷。
“你在怪我?”國滿居高臨下地看著從獲,就算語氣不強,氣勢也強了。
從獲微微調整姿勢,笑著說:“說什麼呢?我就是心裡不痛快,怎麼會怪你?”
國滿目光深沉,緩緩俯下身子。
從獲的笑容僵住。
第72章 難受的話題
也不知道為什麼,聊著聊著就聊到這種話題。在這一年左右的時間裡,從獲不止一次面對如此窘境。明明主動權不在她手裡,明明就是無聊且傷人的話題,為什麼無緣無故就出來了呢?
“早點睡。”國滿忽然直起身子,隨即背對著從獲躺倒。這個話題結束得很尷尬,弄得從獲現在不知是該睡覺還是該幹嘛。
憑直覺,從獲認為國滿隱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為了這件事,眼前的所有危機都微不足道。國滿在等,國滿在忍耐,這樣看來,好像永生世界的生命也與她無關了。
從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有時候也是個偏執的人,自己提出的想法要想辦法證實,一遍又一遍在腦海中強調,就會成為自己的“事實”。她很快恢復平靜,然後思考著可能性。
房間裡陷入無盡的黑暗,國滿睡覺向來不會發出聲音,所以從獲現在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果她不轉移注意力,今晚就不用睡了,而轉移注意力就意味著用腦子,那樣就更不用睡覺了。
從獲沒有勇氣下床,她這時候沒有要翻臉的意思,就是心裡不痛快。可實際上,她從心底是信任國滿的,所以才會說一些傷人的話,這一點不否認。
現在的局勢就一個字:亂。
永生世界也好,西海岸國家聯盟也罷,哪裡都有挑戰現有秩序的人。雖然現在西海岸國家聯盟的亂象暫時壓制下去,但真正的危險並沒有消除,野心勃勃的鄭家隨時可能動手。在這種情況下,國滿和國棟憑什麼穩如泰山?
有比掌控局勢更要緊的事嗎?
從獲想不到。
輾轉反側,從獲腦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國滿真的在意現有權勢嗎?
黑暗裡,從獲猛地坐起來,國滿那邊沒有什麼反應,周遭靜悄悄的,她覺得冷到骨子裡去了。
從獲是一個只活了三十幾年的人,在五聲島權力之巔的邊緣徘徊著,她可以說不喜歡。國棟是永生時代的開創者,國滿是西海岸國家聯盟乃至永生世界的掌舵者,這樣的人,憑什麼說自己不喜歡權力?
難道是因為活得太久了?
從獲覺得自己想法十分荒誕,大約是近來外傷太多影響了腦子。她慢吞吞地躺下,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但能感覺到身邊那一具溫暖的軀體。她慢慢挪動,像做賊似的,從背後輕輕抱住了國滿。
國滿肯定沒睡著,從獲抱著這個想法,想看看國滿的反應。果然,那邊國滿揪住從獲的手,“這手怎麼亂放?”
黑暗裡看不到國滿的表情,只聽這話里的意思,不像是生氣了。從獲膽子肥了,也不解釋,整個人貼了上去,然後感覺嘴裡進了什麼,好像是國滿的頭髮。
從獲急急後退欲解圍,那邊國滿卻不肯放手,僵持半晌,還是從獲先認錯:“我錯了,你先放開。”
國滿放開從獲的手,然後轉過身,“如果我要帶你去另一個世界,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