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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很好奇。
賈平安的聲音緩緩傳出來。
「府兵在家務農操練,不時在折衝府聚眾操練,輪番到長安番上。有戰事點名出征……這便是府兵。」
這是介紹,誰都知曉的事兒。
「一般來說,府兵多半是二十歲上下就被挑中了,隨後便是數十年的服役,或是操練,或是廝殺,或是來長安戍守……」
賈平安話鋒一轉,「此刻爭執有何益?你二人可知曉府兵們的想法?」
裡面默然。
「可知曉軍隊對此的看法?」
默然!
「可知曉戶部對此的看法?」
默然!
賈平安的語氣激烈了些,「什麼都不知道就建言國策,這是拍腦袋還是拍屁股想出來的主意?」
拍腦袋,拍屁股……舅舅說的真貼切。
兩個侍郎灰溜溜的出來,見到太子驚訝了一下。
李弘隨即進了值房。
「怎地出宮了?」
賈平安笑著讓陳進法去泡茶。
李弘坐下,「舅舅,我聽你一番話,那帝王坐在宮中豈不是也在拍腦袋決策?」
陳進法的動作僵硬。
曾相林動作僵硬。
賈平安微微點頭。
「是!」
第1040章 動手的御史
李弘坐下。
曾相林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賈平安。
別說這個話題可好?
賈平安置若罔聞,「做決策需要的是什麼?」
李弘說道:「聰明。」
賈平安搖頭,「無數聰明人死在了聰明之上。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任何決策的出台都是建立在廣泛的調研之上。出了一件事,你要想決斷,首先是調查琢磨,調查清楚了,此事徹底的琢磨清楚了,那麼再做出最恰當的決策。」
李弘愣了一下。
賈平安笑道:「可是覺著許多帝王都是拍腦袋就決策了?」
李弘點頭,「漢武也是。」
「對。」賈平安鼓勵的一笑,「所以漢武的決策不少都是錯的。但人們只看到了他擊敗匈奴的功績,忽略了他錯誤的地方。但若是那些決策可以不錯呢?」
李弘帶著這個問題回宮。
「殿下,該觀政了。」
太子的事兒真的不少,李弘點頭,隨即去了。
君臣正在議事。
「陛下,太子求見。」
「怎麼就回來了?」武后低聲道:「莫非在外面遇到什麼事了?」
太子進來,尋了自己的地方坐下。
開始!
被打斷的上官儀繼續說道:「……慶州去歲水患,陛下免了半年賦稅,今年便該收了……慶州有參軍卻上書,言及賦稅之事,說最好再免半年……」
上官儀抬頭道:「臣以為半年足矣,今歲再豁免半年,以後各處遇到天災皆會如此懇求。地方官便得了好名聲,可朝中卻吃了大虧。」
李義府點頭,「此風不可長!」
李治看到太子若有所思,就問道:「太子如何看?」
太子起身,「我想問上官相公,那參軍為何建言再豁免半年?孤知曉地方官非大事不可越級上書,這位參軍為何如此?」
上官儀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文書,「此人說去歲慶州水患不小,百姓依舊元氣大傷,再豁免半年,與民休息。」
太子看了皇帝一眼,皇帝點頭,示意他可以繼續。
所謂觀政便是旁觀,帶著耳朵來即可,嘴巴暫時閉上。
李弘說道:「那慶州百姓可是如他所說?」
上官儀含笑道:「慶州刺史上書,說去歲朝中賑災及時,慶州百姓歡欣鼓舞,今年已經恢復了元氣,可以繳納賦稅。」
李弘再問,「朝中可派人去核查過?」
上官儀:「……」
李義府笑道:「殿下不知,大唐太大,天下每日要發生許多事,每一件事我等都盡力籌謀,但卻不能每一件事都去核查,否則這事也不用做了。」
眾人都笑了。
李弘卻問道:「也就是說,朝中決策的依據便是官吏的話,若是有人說謊如何辦?」
李義府說道:「那便懲治了。」
李弘搖頭,「可百姓受的苦呢?百姓就白受苦了?就算是事先不能查探,可事後不能核查嗎?李相說事情太多,可孤觀政時日不短了,知曉大多事都無需核查。
就說今日慶州豁免賦稅之事,慶州距離長安並不遠,若是派一個御史或是小吏去查探如何?若是百姓果然恢復了元氣,如此便是那個錄事的問題,當處置了他。若百姓依舊煎熬,慶州刺史便是瀆職,此人不該重用!甚至要處置!」
少年的臉有些紅,「孤以為當查!」
上官儀看了一眼皇帝。
「陛下!」
太子炸了,該如何應對?
李義府有些不滿的道:「殿下有些偏激,臣看便是……同出一脈。」
太子的眸子猛地一亮,「李相是想說舅舅讓孤變得偏激了嗎?」
李義府看了一眼皇后,隨即默然。
這便是默認!
太子的臉有些漲紅,「李相可知曉慶州如何嗎?你若是不知曉,為何敢斷言慶州百姓已經恢復了?」
李義府默然。
上官儀笑道:「殿下雖說急切了些,不過卻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