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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
狄仁傑不加掩飾的讚美著:「平安你這個弟子讓我艷羨不已啊!」
賈平安拿著自己的小茶壺,愜意的喝了一口,「自己收去!」
趙岩赧然一笑,「那些人算到了這個局面,自然也就算到了布匹等物會貶值。」
王勃突然想到了什麼,「銀幣多了,市面上就不差錢了,如此布匹等物自然就退回到了原先的作用去……做衣裳。」
「對。」趙岩覺得這個小師弟還是不錯,「如此布匹價格就會跌,你要知曉,不管是朝中還是那些士族豪強,手中的布匹數量多的嚇死人。若是布匹跌價,他們手中的財富就會縮水。更要命的是,布匹不能作為錢幣使用,他們家中儲藏的巨量布匹賣不動,這個才是他們懼怕的。」
「天下人就那麼多,每年做衣裳也就那麼多,他們的布匹能賣給誰?」
趙岩說道:「所以他們需要儘快降價拋售。可先生卻坐鎮東市,不斷壓價,擊破了他們拋售的美夢……要麼超低價吃個大虧,要麼就出局。」
王勃默然,晚些說道:「他們見多識廣,知曉許多百姓無法知曉的消息,如此他們這便是哄騙百姓,想把自己的損失轉嫁給百姓。先生,他們家財巨萬,布匹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就算是損失些也談不上傷筋動骨,為何還要轉嫁給百姓?為何如此貪婪?」
他有些茫然,「那些世家大多有家學傳承,家學的根基多是儒學,儒學教授出來的不是君子嗎?為何他們還這般貪婪?」
趙岩微微搖頭,覺得小師弟太天真了,「子安你有些天真,儒學所謂的薰陶是有用,可人性本惡,做君子只是因為誘惑不夠。十錢百錢自然能做君子,可當面前擺著萬錢十萬錢時,能做君子的有幾人?」
「人性不能考驗。」賈平安總結了一句。
王勃有些失落,「也就是說,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君子的儒學,實則只是給了自己一張面具?」
這個總結很到位。
趙岩點頭,「新學認為,要想維繫社會道德,薰陶必不可少,但更多需要父輩師長的垂範。最後就是律法,律法比薰陶和垂範更重要,有了律法作為震懾,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自然一目了然。用律法去引導道德,用道德來反哺律法,如此天下大治。」
王勃拱手,「謹受教。」
王勃行禮後問道:「那村老和鄉賢呢?」
賈平安說道:「所謂村老和鄉賢,最後必然會演化成村霸和豪強。子安你要知曉,人性本貪,村老和鄉賢手握這等權力,他們會不會想著變現?就是把權力化為錢財,化為自家的權勢。」
王勃呆住了。
狄仁傑笑道:「人有名,接著便會有錢,名利名利,名和利連著,就是這個道理。」
趙岩擔憂的道:「先生,先前回來的路上有人攔住了我,讓我轉告先生……」
「什麼話?」
賈平安依舊從容。
趙岩說道:「他們說若是先生冥頑不靈,小心子孫報應。」
狄仁傑變色,怒斥道:「無恥!那些世家延綿數百年,早已根深蒂固,百年後賈家若是衰落,他們便會報復!賤狗奴!」
狄仁傑都爆粗口了。
王勃變色,「他們怎地這般無恥!」
賈平安說道:「說明這一下讓他們痛了。痛徹心扉。」
家財被近乎於腰斬,那些君子們痛了。
「我不喜儒學便在於此,儒學中帶著一股子君子的氣息,從裡到外都在告訴你,學了儒學便是君子……可我說過,世間並無君子,若是有,那必然是偽君子。越是強調自己是君子,最終偽君子越多。」
賈平安說道:「在那些士族門閥的眼中,他們是神祇,而其他人便是豬狗。」
這便是一種隱性的種姓制度!
世家門閥延綿不斷,高高在上。百姓在下面苦苦掙扎,為他們創造財富。所以他們是階級固化的捍衛者,誰敢衝著下面敞開一個階級流動的口子,誰就是他們的生死大敵!
趙岩沉聲道:「先生,如此便是生死大敵了,該如何應對?」
王勃有些緊張的看著賈平安。
狄仁傑面色漲紅,難得的憤怒了。
賈平安說道:「讓他們痛徹心扉!」
……
「那番警告賈平安應當知曉分量。」
「是。」
「我等家族延綿數百年,必然能繼續昌盛下去,而賈氏連寒門都算不上,賈平安這一代人能頂著,到了下一代會如何?」
「明日!明日若是依舊這般,要不要停止拋售?」
「不能,一旦停了,朝中有銀子作為補貼,布價失去了作為錢幣的作用,只會一步步跌價,咱們家中巨量的布匹何時才能售賣完?」
「最後朽爛了都沒人買!」
「對,布匹以後用的地方就少了。」
「拋!」
……
第二日賈平安先去了兵部。
「見過國公!」
「見過國公!」
那些官吏認真行禮。
陳進法過來低聲道:「國公,昨日兵部好些官吏都說支持你。」
那一雙雙眸子中全是堅定。
「我從未如此感到安全。」
賈平安笑著頷首。
到了值房,吳奎就在外面等候,見到他後行禮,抬頭道:「國公好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