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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安沒好氣的道:「咱們就不能學些實在的學問?能讓人看清這個世間的學問它不香嗎?非得要從先賢的話中去尋找做人治國的道理……先賢當年說那些話時,怕也不敢說自己的話能放之四海皆準。可後來為何變為了圭臬?不過是某些人的利用罷了。」
「你是你。」賈平安說道:「你不是先賢的附庸,你可以從先賢的話中去領悟做人的道理,但你不可把這等道理當做是學問去不斷研究琢磨!一個字一個字的拆開去琢磨。」
賈平安拍拍王勃的肩膀,「儒學說做人,他們覺著若是每個人都按照儒學的標準去做人,那這個天下就好治理了,為何?因為人人都是君子,當然就好治理了。可這不現實。」
「學儒學要把自己和禽獸分開,所謂禮義廉恥這些都該學,但不該學的太重,學的太重只會矯枉過正,弄出一堆偽君子。」
「儒學能塑人。」
所謂塑人就是改造所謂的三觀。
賈平安說道:「這等觀念灌輸給學生再好不過了,可還是那句話,不能矯枉過正。」
狄仁傑說道:「你說了一通,儒學可學,但不該成為顯學,更不能用儒學來治國。」
賈平安淡淡的道:「漢家自有制度,霸王道雜之。」
一群傻卵非得要說仁者無敵,可你的仁慈得有目標啊!看看蠻清……對內橫徵暴斂,對外卑躬屈膝,這是哪門子的仁者無敵?
王勃的面色有些白。他的祖父王通是前隋的大儒,哪怕是到了大唐,儒者們但凡提及王通此人都是敬佩有加。
「若是無儒學,那該用什麼來治國?」
王勃反擊的角度很是刁鑽。
賈平安愕然,「從前秦開始,治國的手段就不斷在變,為何不能整理了歷朝歷代治國的手段,隨後進行剖析,擇其善者而從之,擇其惡者而棄之。」
憑什麼非得要用儒學來治國?
娘的,大漢不用儒學強大了數百年,大宋用儒學,結果成了著名的耙耳朵;大明從成祖後用儒學治國,結果成了悲劇;蠻清就更不用說了,腐臭味能延綿千年。
「世間是個叢林,你讀史難道沒總結出些什麼?」
賈平安今日算是給王勃正式上一課。
賈昱在認真的聽,但大部分都聽不懂。
但阿耶說的很厲害!
兜兜一邊聽一邊和阿福嘀咕,阿福懶洋洋的躺在她的身前,很是愜意。
「從有史冊記載以來,中原王朝與異族就在不斷廝殺,偶爾能和平,那也是因為中原王朝的強大所致。」
狄仁傑在記錄,不時抬頭看著賈平安。
「阿耶喝茶。」
賈昱遞上了茶杯。
好兒子!
賈平安喝了一口茶水,「但凡中原衰微,那些異族就會衝進來燒殺搶掠,手段殘忍的讓人不敢置信。為何?因為人實則就是獸類。」
「漢宣帝說過,漢家自有制度,霸王道雜之。這話說得好,何為霸王道?對內王道,對外霸道……不要妄想著對外懷柔有用,當你覺著有用時,多半是因為你此刻自身的地位所致,而非是你的懷柔。」
「儒學要命的是什麼?咱們看看前漢,前漢說是獨尊儒術,可治國並未用儒術,所以直至崩潰前依舊能壓制住異族。」
以後就完蛋了。
「科舉的誕生是好事,可把儒學變成科舉考試的標準,那是自我閹割的開端!」
以後就開始了自我閹割,恨不能讓自己躺平了,恨不能在中原的周圍修建一個高不可攀的圍牆,隨後自家躲在圍牆內做天朝上國的美夢。
「史冊上的血淚斑斑告訴我們,世間是個叢林,所以不要妄想能用道德、用懷柔讓異族歸心,在他們保持著尖牙利爪的時候,我們更該做的是震懾。」
千百年來的歷史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後人:世間是個叢林,林子裡全是豺狼野獸,可後人總是覺著老子用仁義道德一定能讓豺狼虎豹變成小白兔。
「前漢和大唐但凡遇到強敵,哪怕是不敵也不會氣餒,而是默默的強大自己,只等機會一到,從帝王到小吏都會高呼復仇……在高呼聲中,匈奴灰飛煙滅,在高呼聲中,突厥抱頭鼠竄……」
「可儒學能帶來什麼?柔弱!」
「儒學天生就能薰陶出柔弱的人來,但這等柔弱的氣質卻被儒家認為乃是君子……」
從大宋到大明強敵不少,可那些即是重臣又是大儒們在幹什麼?
躺平了!
從在北方造林挖溝想阻攔遼國騎兵的速度,到修改黃河故道,就特娘的沒人想著臥薪嘗膽,不斷修煉內功,等待時機反戈一擊,就如同是漢唐時那樣……堪稱是畏敵如虎。
「儒學治國,只會閹割了漢兒的血性!讓他們淪為豬羊。」
大明自朱瞻基後也是如此,大伙兒守著長城多爽?幹嘛要出塞去打生打死?
閉關自守就是儒者們最得意的手段。
換了漢唐……我憑什麼守著?你說對手強大?
對手不強大我還沒興趣打!
開關,叫你開關你聽不聽?不聽朕弄死你!
隨後大軍出塞,匈奴、突厥狼奔豕突。
「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這是大漢!」
賈平安看著王勃,「你的性子我知曉,最喜出風頭,但遭遇了縣令的兒子後你做了什麼?你只能束手無策……隨後連累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