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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安說道:「好說。我來此也只是想提醒竇公,那些銀子盡皆弄成銀幣,銀幣弄出來就要花銷,百官俸祿,營造,軍中耗費……可百年大計,教育第一,學堂之事不可拖延了。」
竇德玄想死,「小賈,慢一些吧,腳步慢一些,莫要逼人太甚。你要知曉那些世家門閥不是省油的燈。要緊的是你還得罪了天下豪族,天下人你都得罪了,你想幹什麼?你就不擔心以後被收拾?」
賈平安說道:「這個世間總有些事高於生死。」
竇德玄無語。
等賈平安走後,陪侍的小吏說道:「竇尚書,趙國公這性子怕是得不了善終吧。」
這話大膽了些。
「他是有所為,有所不為。他的眼中有的是大唐,而許多人的眼中只有自家。高下立判。」
小吏是他的心腹,所以說話能放肆些,猶豫再三後,小吏說道:「可他這般甘冒風險,值得嗎?」
「許多事得有人去做。」
竇德玄抬眸,眼中竟然有羨慕之色,「值得!」
隨後竇德玄進宮。
「陛下,倭國白銀即將靠岸,此批白銀可是依舊鑄幣?」
李治點頭,「自然要鑄幣。」
鑄幣利潤不低,而且還能規範貨幣市場。
許敬宗笑道:「又是一大筆收入,朝中用度寬裕了許多,戶部今年能結餘不少吧?回頭吐蕃但凡敢齜牙就毒打一頓。」
竇德玄說道:「陛下,上次說的學堂之事可還要推行?」
朝堂中的氣氛有些變化。
學堂之事主要是賈平安在推動,宰相們大多默然,不肯去為此得罪門閥世家和豪族。
可竇德玄怎麼提了此事?
李治點頭,「萬事難就難在堅持。既然開了頭,自然要推行下去。」
竇德玄微笑道:「修建學堂還得勘址,還得事前造勢,臣以為時機到了,該動手了。」
李治看著他,「竇卿……」
竇德玄含笑站著。
李治頷首,「那就開始吧。」
隨即散去。
李義府追上了竇德玄。
「你乃河南竇氏出身,也算得世家,為何要為賈平安張目?」
竇德玄沒看他,「許多事要做。」
李義府覺得荒謬,「被千夫所指也得去做?」
竇德玄止步回身,「人活一生為何?為了享樂?如此老夫該享的樂也享過了。到了戶部老夫才知曉,是天下人在奉養著權貴高官,世家門閥。既然享用了天下人的奉養,那就該回報一二。」
「可……」
李義府覺得竇德玄大概率是被賈平安忽悠瘸了。
竇德玄的眼中多了鄙夷之色,「老夫如今就在回報天下人的奉養,至於被千夫所指……大丈夫行事但問本心,問心無愧則無所畏懼,刀山火海老夫亦敢去闖一闖。」
這番話傳到了帝後那裡,皇帝不禁贊道:「老臣亦有老臣的風骨,竇德玄可為大臣榜樣。」
皇后點頭,「竇德玄出身不俗,卻敢於和那些人為敵,這等胸懷羞煞了那些所謂詩書傳家的家族。」
沈丘來了。
「陛下,先前趙國公去了戶部。」
李治一怔,「他說了什麼?」
「就提了新建學堂之事,竇德玄惱怒和他爭執,還問了趙國公難道不擔心被圍攻。」
皇帝淡淡問道:「他如何答的?」
沈丘說道:「趙國公說,這個世間總有些事高於生死!」
……
學堂要鋪開了。
賈平安站在皇城外,看著寬敞的不像話的朱雀大街,說道:「當年我第一次來了長安城,看著朱雀大街就傻眼了,心想哪來這般寬闊的街道。」
「可後來每日走在這條街道上,我竟然漸漸就習慣了,習以為常。」
「這條大道要歷久彌新!」
「這座城池要歷久彌新!」
徐小魚說道:「郎君,那就得太平。」
「是啊!太平!」
後來的戰火摧毀了眼前的一切。
那些叛軍衝殺進了長安城,那個爬灰的皇帝早已倉皇逃走。
煙火在這座城池中瀰漫著,那些叛軍衝進了一個個坊市中燒殺搶掠……他們衝進了宮中,那些被帝王拋棄的宮女內侍成了他們的戰利品,奸淫擄掠……
「不能這樣!」
賈平安揮手,揮去了那些畫面。
李隆基堪稱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在賈平安看來,此人堪稱是史上最大的敗家子。
後世讚頌開元盛世,讚頌帝王將相。
沒有李治和武媚多年的苦心孤詣,沒有他們壓制住了世家門閥,沒有他們打下的基礎,什麼開元盛世只是個玩笑罷了。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李隆基幹了什麼?
他跳到了大唐的根基下面,奮力揮舞鋤頭在挖掘。
他在挖大唐的根!
還有二十年他就該出生了吧。
從政變來看,這位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而爬灰的經歷說明此人毫無廉恥……
賈平安在想著幾十年後的事兒。
不對。
李旦沒出生!
賈平安捂額。
李隆基的老爹竟然沒出生,這蝴蝶翅膀扇的厲害了。
他突然失笑,「不生就不生吧。」
就算是一切不變,數十年後他難道不能改變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