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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德利肅然道:「死便死了,但絕不能見不平而默然。」
不平則鳴啊!
李敬業交代了一番,但獄卒苦著臉,「陛下要想處死他,若是優待些……到時候咱們刑部會倒霉。」
我李敬業一人做事一人當!李敬業一瞪眼,「怎地?耶耶的話不頂用?只管給他換了稻草,清掃一番,出事了就說是我李敬業乾的,不賴你等!」
於是楊德利的待遇明顯改善了不少。
「告訴平安,此事無礙。」
楊德利的蜜汁自信讓李敬業這個棒槌和鐵憨憨都驚呆了。
我當然無事!
從小到大我啥事沒經過?當年第一次去走親戚,路上遇到瘋牛,一家子慌得一批,眼睜睜的看著瘋牛衝著自己而來……可最後那瘋牛還不是踩到了一個小坑,當即就撲街……
六歲時我在麥秸堆里玩耍,邊上突然就被點燃了,眼瞅著我就要困在中間燒死,可一邊的麥秸突然垮塌,連帶著我也滾了出去……
多少次了?
楊德利扳著手指頭在默數,良久抬頭,「數不清了。」
真是讓人唏噓啊!
消息到了御史台,御史們不禁心潮澎湃,佩服的五體投地。
御史中丞桑余縮在值房裡不動窩,仿佛楊德利不是他的手下。
可其他人卻坐不住了。
「陛下說要殺了楊御史,咱們豈能坐視?」
「上奏疏!」
眾人紛紛響應。
有人說道:「可楊家怎麼辦?」
一個御史自告奮勇,「我去過楊家,我去報信。」
這御史一路到了楊家,把事兒說了。
王大娘神色平靜,看著近乎於木訥。
御史回去一說,眾人不禁同情不已。
「就是老實的兩口子,可憐楊德利太過老實,實話實說,如今身陷囫圇,我輩當要努力把他救出來。」
奏疏飛也似的飛了出去,順利經過門下中書兩省的審核,可宮中沒啥反應。
王大娘在家中照常給孩子們做飯,賈家得到了消息,衛無雙不禁捂額,「表兄這個性子……」
蘇荷覺得不妙,「陛下說要殺人呢!無雙,此事……夫君在大慈恩寺,咱們要不尋人求情?英國公那裡,盧國公他們,還有許多人,咦!夫君這些年竟然交好了許多人呢!」
衛無雙皺眉,「也好,只是我們卻不好上門,到前院去。」
「阿娘,我們也去。」
賈昱和兜兜出現了。兩個孩子今日難得的乾乾淨淨,可見並未玩耍。
到了前院,狄仁傑已經在等候了。
「此事有些麻煩。」狄仁傑覺得楊德利就是個棒槌,比自己這個棒槌還兇狠些,「他若是奏疏進諫還好些,當著宰相們的面批龍鱗,陛下沒有當朝令人殺了他便是仁慈。」
衛無雙點頭,「此事麻煩,不過表兄和夫君從小相依為命,情義深厚,不能不管。如此我以為可去相熟的人家留句話,請他們幫忙緩頰。不過無需見面……」
蘇荷不解,「為何?」
狄仁傑贊道:「此言甚是。若是見了面,別人幫忙倒是好說,可若是那等不想出手的人……這便是逼迫。」
做官先做人,這話從來都沒錯。
狄仁傑以前就是個愣頭青,被官場毒打的體無完膚。這幾年靜下來了,漸漸反思以前自己的言行,才發現大錯特錯。
這等事兒管家去都不管用。
狄仁傑叫了兩個護衛,隨即出發了。
一路忙碌,到家時外面的鼓聲剛好傳來。
鴻雁在前院等候。
「告訴夫人,話都傳到了。」
衛無雙此刻已經和蘇荷去了楊家。
王學友夫婦都在,王大錘和娘子也在。
一家人愁眉不展。
「得利什麼都好,就算是做了官了也不肯納妾,也不肯去青樓吃喝嫖賭,不過唯一的壞處就是做事衝動,這一下如何是好?」
王學友頭痛不已。
趙賢惠卻說道:「女婿這般也是忠心耿耿,皇帝難道還能殺了他?那豈不是昏君?」
王大錘嘟囔道:「阿娘,不可胡說。」
趙賢惠怒道:「什麼胡說?那母女二人在長安城都出名了,經常進出宮中呢!若非是陛下還想要臉面,怕是都納入了宮中,母女都是嬪妃,那可真是千古笑話了。」
羞死人了!
王大錘的媳婦轉過臉去。
「是賈家那邊來了。」
衛無雙和蘇荷來了。
王大娘看著還從容,只是招弟有些沉默,盼弟帶著弟弟在邊上玩耍,不知憂愁。
「不必擔心,先前我令人去了相熟的官員家中留話,若是能幫忙,就請他們上疏為表兄求情。」
衛無雙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做……那就只能等賈平安回來。
「多謝了。」
王大娘看著依舊是木訥,甚至是有些傻的模樣。
哎!
衛無雙和蘇荷心中嘆息。
晚上,王大娘把三個孩子哄睡了,自己坐在臥室里發呆。
她想到了和楊德利的過往。
第一次見到楊德利,這人就是……怎麼說呢!有些猥瑣,但做事踏實,也肯下力氣。
後來嫁給他,王大娘心想就這麼湊活著過日子吧。
可漸漸的她才發現了楊德利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