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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崇佛的人多,玄奘對於佛家來說就是領袖般的人物,一旦他高呼一聲……那就太可怕了。
玄奘的家鄉在洛州緱氏縣,貞觀十八年撤緱氏縣,併入現在的偃師縣。
長安距離緱氏不算遠,可兩代帝王卻不肯放玄奘去探親……
「陛下,法師老了。」
帝王的本能是看護自己的權力,有了權力才有江山社稷。任何可能威脅到江山社稷的人都會上帝王的黑名單。
李治淡淡的道:「此事……」
再議?
別啊!
賈平安知曉一旦再議二字出口,玄奘真的就別想回家了。
「陛下,正好法師因鄰居事託付給臣,臣願意護送法師回鄉。」
我帶著法師去,這樣總穩妥了吧?
別人會造反,我若是造反,當地的豪強就能殊死搏鬥……娘的,賈平安那個賤人造反?沒說的,大伙兒弄死他!
這貨才將讓士族絕望,讓大唐的上等人怒不可遏,恨之入骨。
誰都沒有這個『小舅子』安全。
李治沉吟著。
有戲!
賈平安給阿姐使個哀求的眼色。
阿姐,幫幫忙吧!
武媚莞爾一笑,「平安當初得了法師的恩惠,他這人但凡受人恩惠總是惦記著。陛下,玄奘在長安多年,一直虔心翻譯經書,讓沈丘來一趟吧。」
這是想問問玄奘最近的動靜。
李治點頭。
「臣先去尋太子。」
賈師傅很自覺的閃人了。
知趣!
他一路去了東宮,正好看到太子和人在辯駁。
大熱天的啊!
一群人針對大唐的教育政策辯駁。
「讓百姓讀書,以後誰去種地,誰去做工匠?」
「還有,百姓讀書誰去從軍?」
「……」
李弘坐在上面面無表情。
可憐的娃,在不該承受的年齡承受著這些蠢貨的聒噪。
賈平安乾咳一聲,李弘抬頭,眼前一亮,「舅舅。」
一群人消停了。
賈平安緩緩走進去,目光平靜。
「為何讀書人就不能務農?為何讀書人就不能做工匠?為何讀書人就不能從軍?」
一群人愣住了。
賈平安坐下,雖說比站著的眾人低,但連李弘都感受到了他俯瞰這群人的優越感。
「讀書人珍貴,所以才有了優越感,可滿大街都是讀書人呢?」
「你等反對什麼?不就是想反對百姓讀書,如此你等依舊是人上人。」
「明明是私心,卻非得要尋個大公無私的理由來說。為何?只因你等學的都是儒學,一旦說些私心的話就擔心被別人斥之為偽君子,於是便把那些話改頭換面說出來……私下辯駁隨意,但別在殿下這裡裝樣。」
這群人怎麼辯駁都好,就是別影響了大外甥。
一個官員剛想反駁,邊上的人低聲道:「陶淵明。」
陶老先生都能去採菊東籬下,你們一群小癟三憑啥就不能去務農,不能去從軍?晉代更有一群神經病連官都不做,整日喝酒玩女人不滿足,覺得不夠刺激,就嗑五石散,隨後去果奔。
「讀了書再去務農,農人就會琢磨如何增產增收;讀了書去做工匠,工匠就會琢磨如何能更好的營造建築,更好的打造器具;讀了書再去從軍,軍士就會琢磨如何才能打勝仗……你一人我一人,眾人拾柴火焰高,如此才能支撐起更為強大的大唐。」
賈平安屈指扣扣案幾,「不要總想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也得想想大局。自己沒本事就去學,就去努力,而不是通過打壓別人來壟斷權力,有意思嗎?」
一群人被說的懨懨的告退了。
賈平安又給太子灌輸了一肚子的毒雞湯,這才回去。
身後的李弘贊道:「舅舅舌戰眾人,一番話說的堂堂正正,讓人無從反駁。」
曾相林覺得不對,「賈郡公方才一直瞄著牆壁上的橫刀,奴婢都有些怕。」
牆壁上的橫刀乃是皇帝賞賜給太子的,讓他沒事兒也舞幾下……不說聞雞起舞,好歹也得能殺只雞。
那把刀從未見過血,李弘此刻有些想讓它見血的衝動,黑著臉道:「舅舅若是要動手何須用刀?」
他越想越覺得曾相林這廝是在誹謗舅舅,就板著臉道:「太平那邊如何了孤也不知曉,你去看看她可醒來了,快去快回。就……一刻鐘吧。」
曾相林想死。
東宮獨立於皇宮的東側,從這裡到皇后的寢宮可不近。一刻鐘來回……
李弘淡淡的道:「怎地……」
「奴婢這就去。」
曾相林衝出來,一路狂奔啊!
他追上了賈平安,迅速超越過去。
賈平安眯眼看看天色,「那麼大的太陽還跑的這麼快,人才!」
出了通訓門後,賈平安被曬的難受,就貼著宮牆走。
舒坦!
蔭涼啊!
賈平安突然覺得老祖宗果然都是人才,譬如說蔭官,蔭涼是借著物體的遮掩獲取涼快。而蔭官也一個尿性,靠著祖宗的名聲好做官。
一個乘涼,一個做官。
沈丘在前方緩緩而來。
幾個宮女在偷窺他。
「老沈為何這般引人注目?」
賈平安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