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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正的眸子一縮,「可是那個讀書人?」
包東點頭,「快!」
隊正目光掃過止步的幾個百姓,喝道:「看住他們。」
隨後他拱手,「我帶路。」
包東讚許的道:「不錯。」
當即有騎兵下馬,隨即隊正上馬,帶著他們進城。
……
「我知曉阻攔百姓讀書大錯特錯,午夜夢回時也會後悔,可終究捨不得那些錢。」
胡林站在院子裡,抬眸看著葉子凋零的樹枝,「過了今年,明春依舊會發新芽。百姓讀書終究會壞了規矩。」
同伴愜意的道:「有錢就好,不過是去哄哄那些蒙昧的百姓。你不知曉,那些百姓蒙昧到了何等的境地,一番話說了,竟然有人準備遷徙,說是離長安遠些,自然就不會被皇帝給盯上自家的兒孫,哈哈哈哈!」
胡林不禁捧腹大笑。
「果真是蒙昧。」
胡林緩緩收了笑容,沉聲道:「賈平安來了,咱們得小心再小心。」
同伴笑道:「那些村民進個縣城就和成親般的歡喜,誰認識咱們?安心好了。」
胡林頷首,「安心就好。」
他剛轉身,突然止步側耳。
「什麼聲音。」
「馬蹄聲。」
「坊里不能奔馬!」胡林面色劇變,「走!」
他沖了出去,左右看了一眼。
馬蹄聲就在左側。
右邊的巷子……
「走!」
二人衝著右邊狂奔。
噠噠噠!
馬蹄聲低了些。
這是在轉向。
隨即就會加速。
他們來了!
可前方的巷子口還有十餘步。
跑!
胡林這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
噠噠噠!
馬蹄聲不慌不忙的。
胡林回頭。
一騎從轉角出沖了出來。
戰馬整個身體都在用勁,在轉過來時馬軀向右邊傾斜。馬背上的騎兵也跟著如此,隨即坐正了身體,抬眸……
兜鍪下那一雙冷漠的眼盯住了胡林,騎兵右手按住刀柄。
嗆啷!
橫刀出鞘!
騎兵厲喝,「止步!」
胡林跌跌撞撞的在跑。
同伴已經衝到了巷子口,回身看了一眼,喊道:「快!」
胡林喘息著沖了過去。
前方依舊是曲,也就是巷子。
馬蹄聲驟然加快。
噠噠噠!
胡林面色慘白,「是賈平安!」
同伴拉著他跑,「若是賈平安,他是名將,怎會讓咱們逃脫,快跑!」
他們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前方,往右一看。
五名騎兵就在那裡。
為首的包東微微頷首,「胡林?」
胡林鬼使神差般的點頭,「在。」
包東下馬走了過來,「為何散播謠言?」
胡林的臉頰顫抖,「我……我……」
包東按著刀柄加快了腳步。
身後的馬蹄聲靠近了。
前方的腳步聲就像是催命的戰鼓,聲聲讓人絕望。
胡林喊道:「有人給了錢!」
……
賈平安準備進城。
「隴西王,這邊就交給你了。」
李博乂大怒,「老夫多大了?這村裡的床老夫睡不慣。」
賈平安充耳不聞。
這個老紈絝沒法說道理,先斬後奏再說。
「尊老呢?」
李博乂在身後叫罵,「你家先生沒教過你要尊老?賈平安,你特娘的回來!」
理順了關係之後,工匠就會進入聯旗村,隨後的事兒就簡單了。
這只是第一家,周圍的五個村子都將會在這裡入讀。縣城中還得辦一家。
村裡的簡單,城裡的卻複雜。
「城中已有了縣學。」
姜嚴沉著臉。
「縣學培養的是官老爺。」
從一開始教育就是貴族活動,讀書的目的就是做官。這個辦學思路從許久之前延續到了蠻清。
你想要啥?
金錢美女,官職享受……來,讀書就有。
在這樣的辦學思路和學習思路下,整個儒學被扭曲成了一朵奇葩。那些師生戴著君子的面具,卻活成了叢林中的野獸。
不交稅,兼併土地,買官賣官,貪腐橫行……所有的一切都能用君子的面具掩蓋下去。
千年以來,君子的面具下是一張張血盆大嘴。
百姓何辜,天下何辜,竟然要被這些君子荼毒!
「他們如今多了對手。」在院子裡踱步的賈平安如是說道。
進了縣城,包東送來了口供。
「有人給了他們錢,讓他們在各處散播謠言。」
「誰?」
「陳吉言。」
沉積岩?
賈平安眯眼,「拿了來。」
「並無證據。」
娘的!
賈平安說道:「看來讀聖賢書的好處還是有不少,譬如說玩心眼。」
包東說道:「陳吉言是本地豪強,和縣令頗有交情……」
「老夫和他並無交情。」
姜嚴趕緊反駁,一臉緊張的道:「老夫才來新豐半年不到。」
賈平安點頭,「沒來得及。」
姜嚴:「……」
「陳吉言的祖父曾任職地方刺史,陳家算是本地的名望之族。」姜嚴覺得自己很危險,趕緊彌補,順帶撇清,「下官任職以來,陳家也多次來示好,陳吉言甚至來縣廨見下官,隱晦提及了些好處,下官並未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