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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病情延綿多年了,近幾年發作的厲害。
「朕擔心自己一旦不好了……目不能視物,頭痛欲裂,如此如何理政?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朕就退位做太上皇,讓太子繼位……」
這才是他極力推動太子接觸朝政的最大動力。
「陛下,沈丘來了。」
李治抬眸,「讓他進來。」
武媚握著他的手低聲道:「陛下的身子這陣子好了許多,定然能長命百歲。」
李治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那個瘤子不知何時就會讓朕一病不起,這也只是朕的未雨綢繆罷了。」
沈丘進來了。
「太子如何?」李治問道。
沈丘恭謹的道:「殿下今日去了兵部,任相和兩位侍郎議事,隨即去了各處郎中那裡巡查……」
這是應有之意。
李治頷首,「朕的兒子……朕不希望他循規蹈矩,循規蹈矩的不是帝王……循規蹈矩看似節制,可此刻越壓抑自己,以後爆發的就越厲害。楊廣就是如此,為皇子,為太子時中規中矩,可一旦登基繼位,渾然換了一個人。」
這便是帝王眼光。
太子要搞事!
這是李治的期盼。
但不能搞大事。
李弘在兵部待了三日。
新官上任三把火。
這話同樣適用於剛出茅廬的太子。
無數人在盯著他,想看看他的第一把火怎麼燒。
第四日,太子走出兵部……按照計劃,明日他將離開這裡,選擇下一個巡查觀政的地方。
「兵部無事。」
兵部上下鬆了一口氣,任雅相甚至老夫聊發少年狂,說是下衙後去平康坊喝酒。
國子監。
盧順義愜意的道:「太子初出茅廬必須要尋人祭旗,不如此不足以彰顯皇權威嚴。可他卻無功而返,賈平安在兵部是如何為他謀劃的?竟然成了笑話。」
王晟輕笑道:「太子平庸,這對於我等而言是好事,值得額手相慶。晚些去平康坊……老夫請客。」
「好說,這等好事不慶賀一番難以排遣,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皇帝不喜儒學,太子也跟著不喜儒學,太子的身邊還有一個儒學的死對頭、新學的傳承者賈平安的存在。
皇帝忌憚世家門閥,太子必然如此。
盧順義放低了聲音,眸中多了些異彩,「家中長輩說過,大唐立國以來,皇室就在忌憚打壓我等世家門閥。這等想法一以貫之,不會改變。我等世家要想脫困,最好的法子便是……」
李敬都的眸中多了厲色,「李家沐猴而冠罷了。最好的法子便是帝王平庸,隨後我等攫取權力。到了那時……我等自然能操縱風雲,就算是後續有帝王想破局,卻發現深陷泥潭,無能為力。」
盧順義頷首,「正是如此。太子此次出來觀政,據老夫所看是陛下在冒險。陛下為何冒險……」
「陛下的身體……朝不保夕!」
三人相對一視。
笑意就在眼中洋溢著。
李弘回到了東宮。
他先換了衣裳,隨後令人準備紙筆。
「殿下。」
曹英雄覺得太子這四日表現的太平庸了。
「咱們至少得在兵部挑出毛病來,最好是發現一個大問題,如此殿下聲威大震,剩下的五部誰敢輕視殿下?」
李弘低頭記錄著自己的一些發現。
記錄完畢,他把紙張收納在柜子里。
最後結束,這些紙張會被收攏,集結成冊。
他這才放鬆的坐下,郝米補充道:「兵部那些郎中頗有些提防殿下之意。」
「孤知曉。」
李弘在想著許多事。
第二日,李弘出宮。
太子接著會去哪裡?
眾人好奇的猜測著。
李弘卻進了兵部。
「殿下……」
老任昨夜去嗨皮了,喝多了些,看著有些萎靡。
可太子怎麼又來了……這是逮著我兵部就不放?
賈平安很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眾人行禮後,李弘也不坐下,問道:「楊顯可在?叫了來。」
楊顯是兵部郎中,職責是負責武官勛位、考核、給告身和衛府事務。
任雅相不知為何脊背發寒,「叫了來。」
太子想幹啥?
晚些楊顯來了,行禮後輕鬆的道:「任相可是有事吩咐?」
李弘看著他,「是孤尋你。」
楊顯束手而立,「殿下吩咐。」
這個姿態無懈可擊。
李弘說道:「武官考核一直是你在做,誰有功,功勞大小,本領如何……這些都是你帶著人在審核,你可敢說問心無愧?」
楊顯愕然道:「臣問心無愧。」
……
這個就尷尬了啊!
任雅相看了賈平安一眼……趕緊的勸勸太子。
賈平安恍若未見。
大外甥的開門炮來了!
李弘並未和楊顯辯駁,不值當。
「查!」
太子的果斷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陛下,殿下在清查兵部。」
任雅相今日議事來晚了,帶來了一個噩耗。
呃!
清查兵部……這個逆子動作太大了。
李治有些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