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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起身,緩緩走到殿外,邵鵬和周山象趕緊跟上。
夜空中星光稀疏,偶爾閃爍,恍如來自於遠古的凝視。
武后深吸一口氣,「總有人不安分。權力使人沉迷,使人忘卻生死。以宏大的藉口來博取權力,這是最讓我不齒的一群人……告訴沈丘,明日若是查不清,重責!」
「是。」
武后回身,眸中多了溫柔,「太平可睡了?」
周山象尷尬的道:「公主不肯睡,說……說……」
武后眉間的冷意漸漸消散,嘆道:「大洪是個好孩子。平安最為疼愛的也是這個孩子,總是擔心他過於純良被人哄騙欺凌。可沒想到面對殺戮時,這個孩子竟敢捨身而出……告訴醫官們,救回來!」
「是。」
蒼穹之上,一顆星宿猛地閃爍了一下,就像是人在眨眼。
邵鵬和周山象微微嘆息。
就聽武后輕聲道:「平安不在長安,賈氏是賈昱做主,那個平和的孩子會如何做?」
……
屋裡,孫思邈和幾個醫官在低聲商議。
賈昱站在邊上,看著躺在床上的阿弟。
那微胖的臉蒼白,純良的微笑再也看不到了。
賈昱想了許多。
陳進法就在外面,在經過宮中多輪問話後,他來到了賈家。
剛才賈昱已經通過他得知了當時的具體情況。
孫思邈抬眸,「老夫看還是有希望。」
賈昱心中一松,「多謝孫先生。」
孫思邈笑道:「你阿耶稱老夫為孫爺爺,你該如何稱呼?」
這玩笑把緊張的氣氛衝散了些,賈昱赧然,「卻是不好稱呼。」
杜賀進來,低聲道:「刑部的人想讓陳進法去問話。」
賈昱眸色微冷,「告訴他們,想問話來賈家。」
杜賀出去交代,賈昱俯身看看賈洪,伸手摸摸他的胖臉,低聲道:「好起來,要好起來。」
他轉身出了房間,去了前院。
「這是刑部的吩咐。」
一個官員有些惱火,「此事宮中震怒,刑部奉命查探,若是陳員外郎不去,刑部如何查探?」
陳進法站在邊上,眸色呆滯,「此事……我該說的都說了。」
官員冷冷的道:「這是必須的法子。」
「大郎君。」
幾個護衛看向後院方向,賈昱出來了。
陳進法拱手,急切問道:「如何了?」
賈昱搖頭,陳進法心中凜然,才想到賈平安讓賈洪和賈東在外隱瞞出身的吩咐,覺得自己是昏頭了。
官員拱手,「陳員外郎在賈家何意?」
在他看來,陳進法來賈家更像是躲避什麼。
賈昱眯眼看著他,「今夜百騎與刑部都出動了,此事百騎為主,百騎已經問過了話,刑部想問什麼,只管去尋百騎。至於陳員外郎在賈家還有事。」
官員怒了,「此乃公事,趙國公不在,小公爺這是要蔑視刑部嗎?」
賈昱冷冷的道:「你若是不滿,只管去說。至於現在,且去!」
官員跺腳走了,賈昱目視他離去,輕聲道:「二郎還未醒。」
陳進法雙手捂臉,用力的搓動了幾下,聲音有些含糊,「我無顏再見國公。」
「這不是你的事。」賈昱冷靜的道:「賈氏能分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二郎定然是看到了你的不妥之處,這才跟了去,隨即他果斷出手,我……以他為榮。」
這話是在安撫陳進法。
陳進法淚水縱橫,「國公對我恩重如山,我卻帶累了二郎君,我……我……」
賈昱搖頭,這時徐小魚帶著一身露水回來了。
「誰?」賈昱平靜問道。
徐小魚喘息了幾下,杜賀吩咐道:「曹二還在守著,叫他趕緊弄了一碗熱湯來給小魚驅寒。」
徐小魚喘息幾下,說道:「查清了一個。中書侍郎李元奇鼓動出兵吐蕃最為激烈,他和軍中幾位將領最近交往過密,就在先前,我潛入進了李家,有六批人來訪,神色緊張。」
「再尋找證據,坐實了。」杜賀咬牙切齒的道:「查清楚了,便為二郎君報仇。」
「二郎死不了!」賈昱眸色冰冷,「李元奇……帶路!」
杜賀愕然,「大郎君去何處?」
賈昱伸手,有護衛遞上了橫刀。
賈昱沉聲道:「看好家中,我去去就來。」
杜賀:「……」
那些護衛的眸中卻多了敬佩之意。
賈平安不在,這個家仿佛就失去了主心骨,大家都覺得這幾年賈家的日子會很平淡如水,會很低調。
可賈昱的反應卻讓人為之一震。
杜賀壓低嗓門,「大郎君是去威脅?」
賈昱不答,帶著人出了家門。
今日姜融仿佛知曉些什麼,親自守在了坊門處,見賈昱帶著人過來,也不問,擺擺手說:「開門。」
吱呀……
沉重的坊門打開,賈昱頷首,帶著人策馬沖了出去。
身後,姜融嘆道:「老夫仿佛看到了當年的國公。」
街上有人大喝,「何人犯夜禁,止步!」
賈昱減速,一隊金吾衛的軍士上前喝問。
「賈昱。」
賈昱微笑著。
帶隊的將領把火把遞過來些,辨認了一番後,皺眉道,「小公爺這是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