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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郝米來了,皇帝一家子剛吃完飯,正在喝茶。
「好油。」
太子皺眉,「阿耶,這茶太油了。」
武媚猛地想起了賈平安的話,「陛下當吃的清淡些。」
李治早就忘記了這個,被她提醒就笑著把茶杯推開,「罷了!」
郝米進來,李治問道:「財政之事如何?」
郝米愣了一下。
武媚笑道:「陛下問你,只管說。」
郝米有些緊張,李治看在眼裡就多了幾分滿意。
「陛下,大唐當下最要緊的便是稅源單一……」
「哦!」李治頷首。
郝米漸漸放鬆了些,「大唐的賦稅租庸調,實則便是田稅加人頭稅。」
這難道不妥?
李治不禁有些好奇。
租庸調的稅制施行多年,早就成了大唐的根基。
府兵制也是基於這個根基。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基於均田制。
「隨著人口增多,田地必然不夠分配。」
郝米抬頭,竟然頗有些肅然,「陛下,一旦田地不夠分配,百姓失去了收益,可賦稅卻依舊會收取……他們連自家都養不活,定然就會逃亡……到了那個時候,財政大亂,百姓……民不聊生。」
李治淡淡的道:「田地不夠嗎?」
「定然不夠。」
郝米說道:「陛下想想我大唐開國時多少人口,此刻多少人口。人口不斷繁衍生息,那些田地如何會夠?均田制一旦崩塌,陛下……」
大唐也會跟著崩塌!
……
第二日,君臣議事。
「陛下,有國子監祭酒莫幀彈劾賈平安的奏疏。」
李治只是看了一眼。
「說是被打,被污衊。」
韓瑗說道:「陛下,毆打國子監祭酒,此事不可不嚴查。」
韓瑗當初也是廢后的反對者,前幾日剛上了奏疏,為褚遂良公然喊冤。
李治淡淡的道:「朕聽聞……那些錢糧都被剋扣了?」
韓瑗說道:「陛下,只是暫時沒有發放。」
李治看了他一眼,想起他奏疏里為褚遂良辯駁的那些話,就微笑道:「韓卿可是去看過?」
韓瑗一怔,「臣並未看過。」
「算學的帳冊就在朕的手中。」
李治提高了些聲音,「那些錢糧為何不發?」
韓瑗說道:「想來是疏忽了吧?」
陛下動手了。
老夫也該幫腔。
但這是為賈平安辯駁。
李義府皺眉,旋即起身道:「陛下,可令人去查驗。」
這話敲山震虎:老韓,你再囉嗦,那就上證據!
李義府怎地軟弱了?
按照李治的了解,李義府此刻就該冷嘲熱諷,反唇相譏,讓韓瑗下不來台。
李治想到了他和賈平安之間的矛盾。
「陛下,武陽侯求見。」
賈平安一來就噴。
「陛下,臣彈劾國子監祭酒莫幀貪腐。此人剋扣算學的錢糧,算學的師生為此尋他理論多次……莫幀呵斥威脅,直至昨日,那些學生忍無可忍……」
「武陽侯,你這話過了吧。」
韓瑗冷冷的道:「老夫怎麼聽聞是有人蠱惑呢?」
這是攪混水!
你說莫幀貪腐,我就說是有人蠱惑。
誰在蠱惑?
就是你賈平安。
賈平安笑了笑,「陛下,臣帶來了算學的晚飯,還請陛下一觀。」
李治點頭。
有內侍提著食盒進來,擺放在中間,隨即把碗拿出來。
「干餅子……下等麥粉所制,菜乃是便宜菜蔬,油腥一點也無……」
乾巴巴的晚飯讓人看了壓根就沒有胃口,特別是那一碗菜湯,讓李治的眼中多了不滿。
「這便是國子監的晚飯?」
「陛下,這不是國子監的晚飯,國子監昨日的晚飯有上好的麥餅,還有羊肉。」賈平安補刀。
李治冷笑道:「這便是大唐的國子監?」
他抬頭看著韓瑗。
竟然是吃這個?
韓瑗也不禁訝然,「廚子是否有些問題?」
你特娘的為何不說廚子貪腐了?
賈平安不喜歡這等人,原因就在於他們的立場太私人化。做事兒不是以公心為準,而是以立場分好壞。
他尖銳的道:「這些菜還是廚子腆著臉去求才求來的便宜貨,韓相以為他貪腐了?我就覺著有些奇怪,我說莫幀貪腐,韓相就顧左右而言他,覺著他定然不會。反過來就覺著廚子有問題。敢問韓相,你判定誰好誰壞,是用身份還是用什麼?」
這是一個尖銳的賈平安,銳氣十足!
韓瑗一怔,沒想到賈平安竟然把矛頭對準了自己。他淡淡的道:「老夫以公心論好壞。」
棒槌!
「如此,莫幀剋扣錢糧韓相為他辯解。隨即把鍋扔到了廚子的頭上。敢問韓相,你何以認為莫幀就不會貪腐?難道因為……是賈某和他發生了爭執?」
什麼狗屁的公心,你只是公器私用罷了!
呯!
韓瑗一拍案幾,「賈平安,你以為老夫的刀不利乎?」
他敢為了褚遂良和李治叫板,敢說武媚不可為後,卻被賈平安一番話說的怒不可遏。
「韓相要和我比試廝殺的本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