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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成器的皇子?」盧順義搖搖頭,「此等人紈絝子弟都無法形容。」
他看了王寬一眼,「祭酒安心,老夫今日便開講經學奧義。」
王寬心中暗喜,「如此算學那邊怕是要崩了。昨日來了三成人,今日能來多少?五成……七成,弄不好全數都會來,哈哈哈哈!」
……
「今日我要給你等開兩門新課,在講課之前,我有些話說。」
賈平安手中拿著一本書,在上面緩緩來回踱步。
「人的一生要學什麼?有人說是經學。經學講什麼?講五經正義,從孔穎達等人編撰五經正義以來,但凡要參加明經科的學生皆得研習……」
賈平安突然笑了起來,頗為輕蔑,「前漢獨尊儒術之前,儒學何為?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儒學一經帝王採用,瞬時便身價百倍。可漢末後,亂世之中儒學能作甚?於是頹廢。大唐立國,儒學再度爬起來,由此二度成為顯學。」
「貶低別的學說是儒學的拿手好戲。」賈平安的話讓人心驚。
「先生的膽子太大了。」尉遲循毓有些不安。
李元嬰甩甩頭,灑脫的道:「怕甚?要怕了你先走。」
尉遲循毓臉紅了,「我是這等不要臉的人?」
眾人默然,隨後齊齊點頭。
「新學便是如此,從一出現就成了儒家的攻擊目標,各種詆毀,各種打壓,最出名的一句話便是……所謂新學,不過是儒學當年的刀下遊魂!」
賈平安冷笑道:「昔日的刀下亡魂再度歸來,有些人慌了。他們為何心慌?只因他們深知學了儒學只能為官……」
眾人一臉理所當然……十年寒窗可不就是為了做官嗎?
「可這個大唐需要的不只是那等只知曉之乎者也的官吏,這個大唐需要的是……」賈平安看著學生們,「這個大唐需要的是能做事的官吏!」
「如何做事?儒學中可有?」
外面傳來了聲音,「儒學裡自然有!」
外面的是國子監助教,賈平安的老熟人楊定遠,此刻楊定遠那個得意啊!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國子監的學生進了州縣,可知曉如何看帳冊?可知曉統計數據,分析當地的情況,因地制宜的發展當地?」
楊定遠愕然。
「下去為官,帳冊看不懂,下面的情況不清楚,也弄不清楚,就算是下去巡查,查了許久也滿頭霧水,知曉為何嗎?」
沒有統計,沒有分析。
「這樣的官,便是糊塗官。看似威風凜凜,看似所謂的名宦,他們可知曉如何主政一方?如何發展一方?只知曉勸耕,勸耕,舍此之外還能作甚?這樣的官占據主導,大唐如何發展?如何強盛?就靠著老天爺賞飯吃,風調雨順不餓死人便是盛世,這等官員……賈某看不起!」
學生們震動了,楊定遠更是如此。
「賈平安你信口開河!」
賈平安笑了笑,不屑的道:「算學的學生出去,會去調查、分析、因地制宜的尋找發展的法子。知曉何為發展嗎?你不知曉,除去勸耕,你們什麼都不知曉!」
外面有內侍在旁觀,見狀嘀咕,「武陽公這話……有些得罪人。」
這番話便是地圖炮,把那些名聲卓著的官員給從神壇上拉了下來。
後世各地為了發展,什麼手段沒用過?經濟,農業,旅遊業……各行各業無所不及。和那個時代相比,此刻的大唐官員只懂得小農經濟。
我這樣降維打擊……是不是太殘忍了?
但……有些人你不抽他耳光,他就不知道跪下唱征服!
有內侍飛也似的跑了。
宮中,帝後在商議政事。
「陛下,皇后。」
王忠良帶著一個內侍進來。
今日賈平安去算學,帝後都覺得有些悲觀,弄不好賈師傅就是被毒打的結局。不,是被吊打。
「如何?」
內侍轉了賈平安的那些話……
「武陽公說儒學的官員只知曉勸耕勸耕,靠著老天爺賞飯吃,再能破解些當地糾紛,便是好官。又問他們可知曉如何發展,可知曉什麼調查、統計、分析,再根據這些來決斷一地如何發展……」
這是對儒學有史以來最兇狠的一次抨擊!
不,是噴擊!
李治輕嘶一聲。
「調查,統計,分析……發展……」
這些新名詞一聽就知曉意思,但……要這樣做官?
平安竟然這般抨擊儒學……這是嫌命長了嗎?
回來定然要吊在宮門外風乾!
武媚咬牙切齒的發誓,然後又開始擔心,面色百變。
……
「祭酒!」
一個小吏跑來,「不好了,武陽公抨擊儒學……」
聽完了轉述後,王寬怒不可遏,「豎子無知,晚些老夫自然會與盧公他們商議,定然要給他重重一擊!」
這是在抨擊老夫一生所學,跋扈之極!
他眸色陰沉,第一次想弄倒一個人。
……
「儒學與新學的差異便在於此,一個是高高在上,卻無法躬身做事的學問;一個是低頭為國為民獻計獻策,更是能親手參與、促進大唐各行各業的發展……新學蒸蒸日上,儒學依舊在抱著讀儒學能做官的腐朽姿態……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