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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安一腳踢翻案幾,旋即帶著人揚長而去。金法敏呆若木雞,他未曾想到賈平安不但翻臉,而且還掀了桌子。
「武陽侯留步!」金法敏伸手挽留,可賈平安只是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出門。
金法敏這才知道,從始至終在賈平安的眼中壓根就沒有自己這號人,以往的虛與委蛇只是一種外交策略。今日均衡被打破,新羅也失去了價值……大唐拋棄了新羅!
「痛快!」
元萬頃出門時高呼一聲。
新羅一直在哭訴百濟對自己的各種欺凌,大唐剛開始也信以為真,不斷出手救援。可後來就發現不對勁了。新羅是我的小弟啊!百濟這一再作死也是沒誰了。扶餘義慈難道是個傻瓜?當然不是。
「金春秋一直在哄騙大唐。」賈平安譏誚的笑了笑,覺得今日果真是痛快,「可大唐豈是好哄騙的?」
金春秋的野心超乎所有人的想像,但只有賈平安知曉。他必須要給李勣說清楚此事,隨後才能獲得支持。
李勣趴在案几上,看著痛苦不堪。軍中的郎中正在給他敷藥,賈平安進來,李勣偏頭問道:「金法敏此人如何?」
賈平安笑道:「英國公就這般信任我的眼光嗎?若是看錯了人,回頭大唐就要吃虧了。」
「這些年老夫一直在觀察著你,你能立足,最大的本事便是識人。彼時那些人權勢滔天,可你不說靠攏,反而與之為敵,從那時起,老夫就知曉你是個作死的。可沒幾年局勢卻變了……」
李勣苦笑著,郎中把藥敷了,知曉這些話題不是自己該聽的,拱手告退。
「你看看……」李勣目光慈祥,「不管是許敬宗還是薛萬徹,你都曾幫助過他們。轉過頭,他們也為你出手,從無那等狼心狗肺之人。你以為這樣很容易?老夫告訴你,世人皆帶著面具而活,就如同是軍中的那樣……」
大唐軍中就有這等把戲,當初賈平安見過。一個人帶著面具奔跑,一人在後面追。
賈平安只是微微一笑。李勣的誇讚讓他有些那個啥……優越感油然而生。後世誰不是戴著面具而活?他前世剛出社會就吃了幾個虧,隨後吃虧更是源源不斷。被社會毒打許久之後,他終於能展開反擊了,不過沒多久他就來到了大唐。
李勣伸手,賈平安扶了他一把。李勣哎喲哎喲的呼疼,賈平安問道:「誰幹的?」。在他看來,能讓李勣受傷的也唯有那幾個老將。
「此事休提!」
李敬業把自家祖父差點拆散了,隨後被一頓毒打。這頓毒打讓李勣的傷勢更加重了些,只能躺床榻上養傷。
李勣靠牆坐了起來,覺得腰部舒服了些。
「金法敏此人是個幹大事的。」賈平安說道。
「為何?」李勣反手揉揉腰部,覺得難受。
牆壁上掛著一些刀劍,賈平安看了一眼,發現都是高麗人的兵器。他沒想到李勣竟然還有收藏兵器的愛好,旋即想到了私藏兵甲被猜忌的事兒。但大唐不同於別的朝代,在大唐你弄了再多的兵器,也經不起府兵的雷霆一擊。
「此人厚顏無恥。」
李勣點頭,「明白了。」
什麼人能成事?這個問題有心人在史冊中苦苦尋覓,想找到自己需要的雞湯。可尋尋覓覓,卻發現能成事的人臉皮都厚,臉皮不厚的君子們都在這個過程中撲街了,不是死,就是臣服。
隨後諸將來了。
「武陽侯說金法敏此人厚顏無恥,如此便是能成事之人。金法敏能成事,金春秋如何?自然更為出色。如今大軍屯於鴨綠水畔,如何進攻,老夫想聽聽你等的看法。」
契苾何力看了賈平安一眼,慎重地問道:「武陽侯此言可准?若是不准……大軍靠著你的判斷來決定行止,何等的要緊,不可輕忽。」
賈平安微微頷首。金春秋和金法敏父子的性子他出使新羅時就摸了大概。加之前世的記憶,若是判斷還出錯,那他還從什麼軍?徑直回長安去做個富家翁罷了。
李勣淡淡的道:「武陽侯的判斷老夫頗為贊同。金法敏在海上飄了許久卻不敢上岸,他在怕什麼?大唐軍隊就在邊上,難道還有誰能殺了他?這便是要坐觀大唐與高麗之間的爭鬥。等老夫率領大軍歸來時,此人隨即又笑臉相迎,前倨後恭,厚顏無恥!」
得!
這位英國公性子謹慎,遇到麻煩都唯恐避之而不及。他竟然為了賈平安背書,傳出去就是天下奇聞。
高侃說道:「武陽侯的眼光老夫還是信任的。」
第二個為賈平安背書的人出現了。
蘇定方留在了北夫余城那邊坐鎮清掃殘敵,否則第三個也會站出來。
娘的,小賈這小子竟然能得了這麼多人的信重?契苾何力不禁想起了賈平安目前的職位。兵部郎中的職位對於賈平安而言就是個擺設,這廝每日裡不是早退就是曠工,堪稱是大唐最逍遙的官員。可任雅相不管他,有人眼紅嫉妒去彈劾,皇帝也不管他。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賈平安有本事。
沒有本事的人,就算是帝後寵信,可任雅相這位老將卻不會縱容,一巴掌就能把你拍出兵部,哪涼快哪呆著去。
隨即眾人開始商議。
契苾何力建議兵貴神速,大軍當尋機渡過鴨綠水,直撲平壤,畢其功於一役。他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廣泛贊同。想想,滅掉高麗的功勞可香?噴香!哪個將領不動心?連特娘的元萬頃這個所謂的狗屁才子都心動不已,站在外面熱血賁張,只想縱馬高麗王宮,過一把滅國的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