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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參軍。」
外面來了十餘人,杜賀開門,問道:「敢問尋我家郎君何事?」
「某來拜師。」
「賈參軍,我等前來拜師。」
「……」
外面嘈雜,阿福在門邊呆呆的看著。
賈平安出來,楊德利說道:「平安,那些學問值錢,傳子不傳女……」
表兄的價值觀一直就這樣,別想他會有什麼舍小家為大家的自覺。
賈平安一露面,外面就安靜了。
「拜師……」
賈平安搖搖頭。
有人說道:「賈參軍,家祖以前在華州為官。」
這是拉交情的。
「賈參軍,某帶了束脩。」
有人提溜了一捆臘肉,嗅著煙燻火燎的。
賈平安說道:「某學的非是儒學。」
「某就要學這個學問。」
「若是儒學某還不學了。」
一群人嘈雜,賈平安皺眉,「某目下並未有收學生的打算。」
身邊的趙岩歡喜,不禁就笑了起來。
「那他是誰?」一個看著驕橫的年輕人指著趙岩問道:「他叫做趙岩,就是賈參軍的學生。」
這位看來把賈平安調查的很清楚,趙岩有些緊張。
剛開始他一家子只是覺得賈平安學問高深,詩才了得,可看看這些來拜師的人,大部分穿著考究,可見出身就能碾壓了他。
趙岩的母親經常嘀咕,說是自家拜師連禮物都這般簡陋,也不能給賈平安帶來一絲好處,反而還管飯,心中頗為不安。
這些人卻不同,他們的家境多半不錯,能給先生帶來更多的資源。
趙岩吸吸鼻子,身後的王老二捅了他一下,等他回身時搖搖頭。
賈平安淡淡的道:「他是某的弟子。好了,諸位請回了。」
有人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姜融趕來了,拱手道:「賈參軍安心,某來。」
這位坊正看來也得了賈平安大才的消息,板著臉道:「弟子能在先生家吃住,學生卻不同,你等去國子監諸學看看,哪個學生能進了助教祭酒們的家中去吃住?都回去吧,賈參軍不收,你等在此苦熬也無用。」
賈家的大門關上,趙岩就哭了起來。
「先生……某不聰慧,還……還能吃。」
趙岩這等年齡的少年胃口最好,仿佛是無底洞般的,吃多少都能消化掉。
他緩緩跪下,賈平安說道:「你在家會幫著父母做事,穿著補丁衣裳依舊昂首挺胸,見到老人會避開讓路,看到人有困難會伸手……你以為某是因為你的資質才收了你嗎?」
趙岩抬頭,這才知曉自己為何能得了先生的青眼。
「先生!」
他不禁落淚,賈平安淡淡的道:「就是以後少吃醋,傷胃。」
這小子吃餺飥的習慣太讓人無語,一碗餺飥的湯里,少說三成是醋,看的賈平安牙酸。
外面有人喊道:「賈參軍,某願意入門為弟子。」
有人說道:「弟子入門,生死榮辱由先生,弟子願意獻身。」
賈平安臉頰抽搐,外面姜融喊道:「賈參軍不願,你等在此襲擾卻是違律了啊!趕緊走。」
賈平安覺得自己脫離了襲擾,可晚些大門被人捶的震天響。
「王老二!」杜賀怒了,叫了王老二和徐小魚出來,氣勢洶洶的去開門,準備看看是誰這麼囂張。
門一開,李敬業就沖了進來,「兄長救命!」
賈平安詫異的道:「你這是……」
李敬業的衣裳看著有些凌亂,賈平安下意識的想到了高陽用小皮鞭抽人,關鍵是這娃的臉上還有巴掌印。
這誰那麼大膽?
按照李敬業的尿性,誰這麼狠抽他,他會不管不顧的弄死誰。
「阿翁先前回家,問某跟著你學了什麼。某說學了許多,可阿耶細細的問,某答不上來……」
李敬業心有餘悸的道:「阿翁真生氣了,拿著鞭子死命狠抽,一巴掌抽的某頭暈,若非某跑得快,怕是活不了了。」
這娃也是賈平安的受害者。
今日賈平安在朝中交代了自己的『來歷』,頓時成為一顆耀眼的學術明星。而李敬業老早就跟著賈平安廝混,老李肯定心中得意,覺得自家孫兒的學問怕不是突飛猛進了。
結果一問三不知,老李一氣之下就下了狠手。
哎!
可憐的娃!
賈平安趕緊讓他進去。
「不用,就在外面。」
李敬業跑熱了,不肯進屋,就在外面脫了外裳,一剝,上半身就赤裸了,十餘道鞭痕啊!
老李下手真狠。
後世有野史,說老李給女婿挖坑,想埋了他,女婿怕的要死。
反正各種野史聚在一起,就一句話:老李不是人,下手忒狠。
上藥時李敬業壓根沒反應,隨後就要酒喝。
他喝酒喝的嗨皮,最後卻嚎啕大哭起來,「阿翁說子孫太爭氣不成,不爭氣也不成,就想著某學文,好歹以後能隨時轉。」
老李為了這個孫兒真的算是嘔心瀝血了,竟然連這等牆頭草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先從軍,在功高震主之前趕緊轉為文官,隨後洪湖水浪打浪。
這個法子不錯,至少比程知節的要高明。
喝多了的李敬業還算是老實,丟在客房的床上睡的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