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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琦讚賞的頷首。
前方有儀仗緩緩而來。
「這是……什麼意思?」王琦看了一眼,「這是冊封的儀仗,誰要封爵了?去問問。」
周醒人面熟,認識其中的一個侍衛,就靠過去大聲問道:「黃老大,這是去誰家?」
隨行的侍衛說道:「道德坊賈家。」
周醒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什麼意思?」
興許只是封個虛銜呢!比如說什麼雲騎尉,毛用沒有。
黃老大說道:「開國縣男。」
周醒站在那裡,呆呆的,直至儀仗過去才回身。
王琦緩緩過來,皺眉道:「每逢大事有靜氣,慌什麼?說說。」
周醒喃喃的道:「是賈平安。」
王琦一怔,只覺得胸口那裡有熱流在涌動,「是什麼?」
「開國縣男。」
王琦的眼神有一瞬黯然,然後微笑道:「皇帝……皇帝……我們回去。」
他邁出一步,突然伸手搭在周醒的肩頭上,低聲道:「太陽大了些,某有些暈,架住某!」
周醒架住他,抬頭看了一眼。
陽光還在天邊,被一團烏雲擋住了。
這一隊儀仗一路到了道德坊,坊正姜融迎了進來,被儀仗的威嚴震懾,連話都不敢問。
到了賈家,姜融敲開門,一把拽住準備撲出來的阿福,差點被撓了個滿臉花。
楊德利拉住了準備發飆的阿福,問道:「坊正可是有事?」
姜融側身讓開。
一隊儀仗肅立在門外。
楊德利一呆,然後拖著阿福就跑。
他跑進了臥里,先把阿福丟進柜子里,然後喊道:「平安,宮中來人了。」
這是什麼意思?
賈平安心中忐忑,但強作鎮定的模樣下床出去。
一番操作下來,他聽到了什麼……武陽縣男,有些懵。
今早他已經回憶起了昨日的事兒,昨日他發燒了,把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記得皇帝面色鐵青吧,他還在想會引來什麼懲罰,沒想到竟然是封賞。
李哥……大氣,敞亮!
楊德利站在邊上也有些懵,他本就是個文盲,最近幾個月跟著表弟學了些,認識了不少字,但朝中的爵位體系卻一竅不通。
「敢問……這什麼男……」
「武陽縣男,從五品上,食邑三百戶……武陽縣隸屬河北道前魏州,賈參軍十五封縣男,讓人羨煞!」
楊德利瞠目結舌,然後淚水滑落下來,哽咽道:「姑母……你看看吶!姑母,你看看平安,他封爵了,武陽縣男……姑母……」
賈平安已經清醒了,他笑著過去感謝傳達旨意的人,隨後去弄了些老賈家的特產肉乾作為禮物。
前腳送走傳旨的一行人,後腳就聚攏了許多坊民。
「恭喜武陽男。」
姜融帶頭拱手,「道德坊以前沒有貴人,那些官吏也敢隨意欺凌咱們。如今有了武陽男,這便是天大的喜事,各家各戶出錢……咱們弄些酒菜,為武陽男賀!」
坊里沒貴人,官吏就會肆無忌憚,普通百姓沒法把事情捅上去,還擔心事後的報復,所以只能選擇隱忍。
有了賈平安後,那些官吏再想肆無忌憚,得考慮一下後果。
眾人都高聲應了。
賈平安卻不同意,「此事哪裡能讓街坊們出錢?表兄!」
楊德利上前,眼睛紅彤彤的。
「回頭多採買些酒菜,就在道德坊里開席,請諸位街坊賞臉。」
為官先做人,在小區里別一天板著一張欠債臉,否則那些街坊當面恭謹,背地裡卻會戳你的脊梁骨。
「那多不好?」姜融看看人數,加起來一百餘了,「這花銷可不小。」
賈平安想到了讓崔建去下的賭注,哥不差錢啊!就正色道:「這是看不起某?」
姜融哪裡敢,「不敢不敢。」
賈平安朗聲道;「那今日就聽某的,表兄,去請了劉架幫忙採買,隨後就弄起來!」。
楊德利上馬就去,隨後劉架帶著十餘人來了。
東西市都有為人辦酒席的團伙,你尋了一人來,剩下的事兒就不用管了。
酒菜弄好,一個個碗裡倒滿了酒水,高舉起來。
「恭喜賈郎君!」
賈平安覺得武陽男這個稱呼有些古怪,就強烈要求街坊們依舊稱呼自己為賈郎君,可在大家的眼中,這便是他謙遜的標誌。
一頓狂吃海喝,整個道德坊都沉浸在了歡喜之中。
崔建就在這個時候來了。
他帶來了讓楊德利瘋狂的錢財。
銅錢,金銀,綢緞……
各種都有。
馬車一輛輛進去,隨後空空的出來。
「平安!」
老許帶著滾滾濃煙而來。
「老夫聽聞你得罪了陛下,先前就進宮去求情,誰知道陛下神色古怪,讓老夫滾!」
許敬宗灰頭土臉的,等看到楊德利在收拾一箱子綢緞時,就皺眉道:「要視錢財如糞土!」
回過頭,他揉揉阿福的頭頂,問道:「這是陛下賞賜的?」
「沒,賭贏的。」老賈家經此一役後,算是成了長安城中的小富豪。
「賭贏的?」許敬宗最近比較忙,沒工夫去管外面的事兒。
「對。」賈平安想到了這一場賭局,不禁覺得這便是老天爺送錢給自己花銷的,那群權貴竟然變成了自己的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