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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衝上前去,試圖護衛多爾袞。
殘騎裂甲之兵在絕境中的反抗並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他們只能是在表達滿腔的忠誠之後倒在血泊之中。
渭河邊的唐伯望想到唐中元的死,也想要衝殺上去,但轉過頭看到渭河北岸耿當的人馬依然一動不動地守著河岸,唐伯望忽然明白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這是軍令,守衛渭河,絕不讓多爾袞逃脫,只要這人還有一口氣,他們就不會離開防線……
戰場上,只有多爾袞還在全力拼殺,支撐著身體讓自己不倒下,如負傷的猛獸般廝殺著。
而圍著他的人已是在一刀一刀地泄憤。
每有一刀劈在他身上,都有人大喊著他們死去的親人報仇。
多爾袞的眼神卻愈發堅定。
「本王!沒!有!錯!」他大吼了一聲,眼睛裡血絲密布……
他知道,世道就是這樣的,這天下就如同一片荒原,荒原上有豺狼虎豹,也有雞兔豬羊。
虎豹叼食,天經地義!豈須愧疚?
他祖輩從白山黑水之間走出來,經歷磨難,他多爾袞,天生就該是這荒野里的虎豹,擄奪那樣弱小的獵物。
這是天地的規矩,何錯之有?!
多爾袞手中的長刀揮下,已經砍不到任何人,而敵人卻是一刀一刀砍在他身上。
但他心裡的傲氣卻分毫不減。
「你們這一群豬羊……豬羊!不知天地間的真……理……」
……
「小的趴!小的趴!」
那丹珠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
王笑沒有攔他,卻是問道:「你殺過多少人?搶過多少奴才?擄過多少財物?」
那丹珠聞言,駭得魂飛魄散,整個身子都在抖,越抖越厲害。
不僅是他,周圍的俘虜們也都是如此。
這幾個問題,那丹珠真的不敢回答。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後,王笑嘆息了一聲,像是在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知道嗎?我們是一個大民族,可以文明地、融洽地生活,這也是我的願望。但,你看,你們習慣了搶,習慣了把我們當作奴才作威作福,習慣了當主子……往後要自己勞作,要身體力行地創造美好新生活的日子,你們這批人怕是過不來……」
「小的過得來!」那丹珠嚇得大哭不已,「小的過得來啊,什麼樣的苦日子都過得來……求靖安王饒過小的……」
他的哭聲感染著周圍的俘虜,給他們帶去極大的恐慌。
王笑任由他們恐慌,開口道:「我不信。由儉入奢易,由奢入易難。你們需要一次審判、贖罪……之後必然有人心有不甘,需要一場大清洗,剩下來的人,我們才可以成為一家人。到時候,我希望你還在其中,是吧?七十。」
「小的……那……那丹珠……小的就叫七十,願意在那什麼中……」
「不要說,做給我看……」
王笑不再與這個俘虜多說什麼,轉身走開。
如他說言,這些俘虜如何篩查、懲治、派去作勞役也都是很麻煩的事,這些人習慣了搶掠,必然會生出不安定……全坑殺了是最方便的。
但,人就是人,不是荒野上的動物,數千年以降,能從刀耕火種傳承至今,創造出這樣的文明,不是像豺狼虎豹那樣只靠牙齒。
人有教化、有法度、有文明,王笑願為此多做一點麻煩事……
……
與此同時,天下各地都還不知道關中之戰已落下了帷幕。
在京城,蘇茉兒正向布木布泰匯報導:「太后娘娘,最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些?冷僧機、剛林、馮伯衡等多爾袞的心腹都在暗中查小阿哥的身世……」
「讓他們去探,就讓多爾袞知道了又有何妨?我只怕他在關中撐不住。」布木布泰冷笑道:「他若真能大勝凱旋,準備回來置我們母子於死地,那才叫好事。」
「這……」
「我只擔心他敗得太快,我沒有籌碼與王笑談。」
「是。濟南那邊的消息回來了,王笑很可能不在濟南。」蘇茉兒道:「匯總各方面的情報,他極可能是去了關中……」
布木布泰皺了皺眉,指甲套在輕輕劃著名她的手背。
「王笑若在濟南,那多爾袞在關中該能勝,一切就好談了。但若他去了關中……儘快安排下去!」
「是。」
「讓濟南那邊馬上動作,告訴周眉,王笑已落在多爾袞手上,本宮的人正在全力營救,讓她答應本宮的條件。」
「她能相信嗎?」
「重要的不是她相不相信,而是要讓她認輸。」
布木布泰又顯出一切盡在掌控的自若表情來,站起身,雙手攤開,任由心腹侍婢給自己整理了一下袖子,這才走到榻邊,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玉佩,見了一會,遞在蘇茉兒手裡。
「這是王笑隨身的東西,派人送去給周眉,她會明白的。」
蘇茉兒接過玉佩,從側面看了看,只見裡面的紋路仿佛是『良緣』二字。
她知道這是當年王笑在雍和院時,布木布泰從他身上拿走的。
「娘娘,王笑這玉佩丟了這麼久了,現在再拿出來有用嗎?」
「王笑能和她說這種細節嗎?你別忘了,她正在臨盆待產……」
……
幾天後,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