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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時,時人評美人,所謂「江北有二橋,河北樊甄俏,中原馮美人,貂蟬第一妙」,這河北除了甄姬,還有樊氏。據說樊氏國色天香,趙雲卻能拒絕。若我此番在河北也遇得一位美人,又該如何?誒,還是不能辜負家中嬌妻啊,嘻,回頭讓碧兒扮一扮『甄氏披髮、樊氏把酒』也不錯……
「五公子,五公子。」
「嗯?」
王璫回過神,只見孫知新正沖自己篤定一笑。
「我有一計,尚需五公子相助……」
……
青縣外的戰場上,震天的廝殺聲減弱了不少。
雙方都是傷亡慘重,血流成河。
兵士們也沒有力氣再吼,只有習慣性地向前走著,看著前方的一個個同袍倒下,接著自己迎向敵人,揚刀揮砍、揚矛突刺。
一刀又一刀,一矛又一矛。
人命如草芥。
蔡悟真已換了第五把長矛。
他不同於別的將領,他每逢大戰必衝鋒在前。
只有如此,他才能感到一點慰藉,才能說自己不是一個懦夫。
他的頭髮已然留長,束了一個以前常束的髮飾。
但曾經替他梳頭的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蔡悟真的妻子秦小籮,是秦山海最小的女兒。
她很小的時候,秦山海就重傷殘廢,閉門不出,從來沒怎麼照顧過她。
因此,蔡悟真成親之後,十分心疼愛護她。
他曾經認為,比起秦山海那個父親,他才是待秦小籮最好的人。
直到蔡家禎叛國降清那一夜,這一切轟然破碎。
等蔡悟真輾轉回到關內,再見到秦山海……一顆心更如同被踩碎成千萬瓣。
武清一戰,蔡悟真打算跟隨秦山海斷後,誰都勸不動。到最後,秦山海用僅有的一支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兒孫不孝、你父祖不忠。你我翁婿一場,你替我繼承香火可好?」
蔡悟真重重點頭,但最後還是沒勇氣再喊一聲岳翁,他依然認為自己不配。
「你繼承我的香火,自當繼承我的志向……」
「我願隨大帥斷後……」
話到最後,秦山海一聲大喝:「那你忘了血海深仇了嗎?!」
血海深仇四字砸來,蔡悟真猛然抬起眼,正望到戰場前面,多爾袞的大纛……
……
大纛高掛,多爾袞立於戰台之上,也注意到了蔡悟真。
隔得太遠,他看不清具體是誰,卻能看到那一小股楚軍如同匕首直插清兵陣線。
多爾袞身後的剛林眼看多爾袞目光凝視著那個方向,也跟著望了過去。
剛林有些吃驚,心想關內竟然還有如此猛將。
再一看多爾袞神色不屑,剛林不由湊趣道:「那楚將當自己是常山趙子龍不成?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從說太行八陘開始,這剛林就不停賣弄才學,實在有些煩人。
多爾袞有被他打擾到,於是冷冷瞥了剛林一眼。
就你知道的典故多?!
剛林臉色一變,不敢作聲。
諸將最後,一個名叫「蘇克薩哈」的小將抬眼看著這一幕,把這件小事記下。
蘇克薩哈是正白旗人,多爾袞的近侍,且很受多爾袞重用。
蘇克薩哈知道,多爾袞眼下除了打仗,還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編撰《太宗實錄》,這事聽起來沒什麼,但多爾袞想要的不是給皇太極修史,而是把所有豐功偉績安在自己頭上。而剛林,將是做這件事的人選之一。
對了,還有一個祁充格,可惜這次南征途中死掉了……
蘇克薩哈雖站在戰台上,心裡想的卻是這些更遠的事。因為他覺得這一戰,很快就能見分曉。大清兵力雄厚,必定是要勝的。
他順著多爾袞的目光看去,那是北方,想必大清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
果然,不多時,有馬蹄聲隱隱而來。
還很遠,是從地底傳來的。
蘇克薩哈笑了笑,有些鄙視剛林的比喻。
常山趙子龍?那楚將很快就要死了……
馬蹄聲漸漸近了,戰台上所有將領的臉色卻是慢慢不對勁起來。
這聽著,似乎不像是從北方來的,倒像是……西面?
……
二順跨在戰馬上狂奔。
他騎術原本很一般,還是這些日子在驍騎軍老卒的調教下,獲得了突飛猛進的增長。
老卒帶新兵,這本就是強軍淬鍊的有效辦法。
但這樣的狂奔過程中,兩千民壯還是落在了驍騎軍的最後。
忽然,前方牛老二大喊道:「停!」
兩千民壯急忙勒住馬。
「吁……」
「國公有令,我等在此埋伏……」
二順抬頭望向前方,一萬驍騎軍還是如利箭般飛馳向前。
他有些羨慕,心想這才是真正會打仗的兵,自己和他們比起來差得遠了。
前些日子,自己為什麼就覺得自己很會打仗呢?
「快!重整陣列,隨時準備沖陣!」牛老二嘴中命令不停,又激勵道:「我們的家小就是靠前方的同袍們保著,等接了他們,大傢伙一起去山東。」
二順精神一振,大吼道:「是!」
在他們前方,驍騎軍的陣型正一點點變化成一把巨錐,迅速地逼向正白旗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