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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秫臉色愈苦。
王康又閉上眼、拍了拍額頭,只覺一個年節過完,回京的喜悅全都消散殆盡。
——老夫自己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家裡關著那麼危險一個女人,聽說還是什麼『神箭狠殺兒』的子孫,要是一個沒看好,逃出來弄死了自己……
「可怕,太可怕了……」
第1023章 大生意
王康思來想去,覺得家裡關著那麼個可怕女人實在也不是事。
他出了書房,直接就往陶然居走,去找王珍……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亡妻生的這三個兒子越來越讓他覺得不遂心意了。
人家說孝順孝順,這三兄弟孝不孝的王康就不說了,但肯定是不「順」的。就連老大王珍,以前還算聽話,最近卻越來越我行我素。
自從王珍被王笑貶到河南再回來,之後這大半年,既不出仕,家裡的事情也不管,每天就窩在家裡讀書。
嗯……他妻子陶氏、妾室潭香倒是相繼懷孕了。
這是王康對這大兒子唯一感到滿意的地方。
……
走進陶然居,只見前院的兩棵大樹中間掛了一張吊床,王珍倚在上面,手裡捧著一卷書正在看著,神色間帶著認真思索之意。
王康站了一會,見兒子也沒起來請安,重重「咳」了一聲。
王珍這才抬起頭,道:「父親來了。」
「來了你還躺著。」
王珍又盯了一眼書卷,思索了一下,這才站起來行了一禮,恭敬又敷衍地問道:「父親有何事?」
「老三到底怎麼打算的?為何還不把那女人弄走?」
「此事孩兒也不知曉,三弟是如何說的?」
王康想了想……
進京之後,見到家裡幽禁著的那女人,他倒是去找過王老三,那小子忙得厲害,頭都沒抬就應了一句「爹找個院子把她關起來就是了。」
「一時半會的,老夫去哪找地方關她?!」
「那就有空找地方了再說,我忙。」當時王笑隨口應了一句,急匆匆地就走開了。
前後一共就這兩句話。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八,王康急著在過年前搬回來,那女人又只占了老三原本住的一個小院,在偌大的王家也不影響什麼,就這麼搬進來了。
此時王康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王珍聽了,漫不經心道:「那父親就找個院子把她遷走吧。」
說完,目光又落到書卷上。
王康道:「但她不肯走。」
「不肯走,讓人押走即可。」
「咳……看那架勢,要是押她走,她怕要拼命。聽說她是什麼神箭狠殺兒的子孫,在家裡鬧起來也麻煩。」
「是『神箭』哈撒兒,成吉思汗的胞弟。她再厲害,有三弟那些拿火銃的親衛,豈會押不走?」
「你是不知道,那女人當過皇帝,那眼睛一瞪……」
王珍道:「父親不必怕她,一個俘虜而已。」
王康一愣,回想起當時對方那氣勢,反正自己是肯定不敢下令讓侍衛動手的,萬一跟自己結了仇怎麼辦?自己一輩子講究和氣生財,沒來由和那等人物結下樑子。
「咳,老夫不是怕她,她畢竟是給老三生了個兒子。看那架勢,萬一把她打死了,老夫也不忍心。聽說她還起了個漢名叫『王玉』,和你妹妹玉兒一個名字。老夫心想,唉,這女人也是可憐人,就讓侍衛退下去了。反正她就窩在老三那院子,平素也不鬧事……」
他絮絮叨叨說著,王珍漫不經心地聽著,也不知在想什麼。
「父親考慮得妥當,關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為父也是這個意思。」
父子倆一齊點了點頭。
忽然,王康心想……咦?怎麼說了和沒說一樣的?老夫不是來讓你把她遷走的嗎?
——什麼問題都不解決,這老大是越來越書呆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唉,想想老二,平時雖然刻薄,至少還是肯做事的。
王康撫了撫長須,又道:「老夫在京城買的那些宅院,都是在內城皇城根下的良宅,翻了幾倍的利,十幾萬兩的大買賣,老三說不要了就不要了,你好歹勸勸他……」
「父親又不缺銀子。」
「……」
——狗書呆!誰嫌銀子少嗎?這麼淺顯的道理還要你爹和你說嗎?
說到銀子,王珍忽然來了聊天的興致,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本,問道:「父親去歲賺了不少銀子吧?」
「也沒多少。」王康高深莫測地撫了撫長須。
「僅孩兒知道的,去歲鹽業的收入就有五百餘萬兩?」
「那是官鹽,是朝廷的銀子!你以為北伐的銀子哪來的?哼,老夫只是替朝廷暫管,這鹽業馬上也要交給老三了,懶得替他操心。」
「父親總是有分潤的,你不是還打理著海外的菸草生意?另外,我聽文君說,她產業園中許多新鮮物件,如白糖、肥皂,加之江南的瓷器、茶葉,父親那個商行一年就採買了近百萬兩,獲利幾何?」
王康眉毛一挑,眼中那種得意歡喜之態藏都藏不住,但歡喜中又帶著些小小的糾結和遺憾。
他似乎很有向大兒子說一說的衝動,嘴巴都張開了,話到嘴邊卻是又收了回去,淡淡道:「那也不是老夫的銀子,那是官營的商行!總之讀你的書吧,少操心為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