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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念叨了兩句,李淏笑道:「卻不知王公子此番來漢城,所為何來?」
「我主齊王聽聞大君之女淑安郡主嫻淑貌美,有意納其為側妃。因此,特派鄙人前來提親。」
「此事我父王已經拒絕了。」
「那大君覺得這婚事如何?」
「淑安如今不過十二,我欲讓她在閨中再待字兩年。」
「我主今年十六,正和郡主相配。」
李淏無奈道:「王公子何必咄咄逼人?明人不說暗話,這婚事我一旦答應,便是和滿人撕破臉。王公子如此相勸,與欲殺我何異?」
「大君可知,建奴如今正與我楚瑞聯軍在北直隸鏖戰,並無餘力顧暇朝鮮?」王珠目光灼灼,勸道:「此天賜大君之良機!大君若願與我主聯姻,正可借我大楚之力登上世之子位。山東、朝鮮只隔著短短海路,從此連成一片,共伐建奴。往後大君必可成為朝鮮中興之主,受萬世頌表。」
李淏一愣。
有這麼一瞬間,他確實感到心動。
但……不敢,如此一來,建奴一怒,自己必然與王位無緣。
——呵,聯楚抗虜?丙子胡亂的教訓尚在眼前。
勇氣也只有那一瞬間,李淏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嘆道:「王公子休要哄我,此絕非易事。」
王珠笑了笑。
這一笑,他已對李淏感到失望。
這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沒有魄力,再勸也無用。
——呵,志大才疏,不足與謀。
「既然我給出的上策,大君不願採納。」王珠道:「那大君不妨聽聽我的中策吧?」
第784章 金恩惠
李淏看向王珠,暗想這人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做說客就做說客,竟還能腆著張臭臉說是替我出謀劃策?
但他還是微微笑道:「願聞其詳。」
王珠道:「大君不願直接答應這樁婚事,非是怕建奴怪罪整個朝鮮國,而是怕建奴怪罪你一人,勒令朝鮮把你再送回去。然也?」
縱使李淏涵養再高,聽了這話也不悅起來。
西吧,凱雜西!
王珠卻是又道:「大君你既無建奴支持、又無我大楚支持,是極難從李瀇手中搶過世子之位的。哪怕你最後說服一眾大臣和國主、哪怕你登上王位,但只要我楚朝不承認你的王位,何時派兵征討彼國都師出有名。」
「你們先打過八旗大軍再談……」
「大君你是在賭嗎?」
李淏默然。
王珠道:「大君想要兩頭不得罪,鄙人雖看不上這種做法。但確時也有兩頭不得罪的辦法,無非是由彼國國主出面應允這門婚事。如此一來,建奴要怪,也不是怪在大君你一人頭上,而是有整個朝鮮國將此事擔下來。」
「父王已經拒絕了。」
「並非沒有轉機。」王珠嘆道:「我實話說吧,舍弟的意思,是希望我求娶彼國左議政大臣金自點的女兒。我本不願娶,想要直接說服大君……」
李淏目光一動,道:「楚公的此法,顯然棋高一籌。」
王珠暗道棋高一籌個屁,無非是算到你是個窩囊廢。
他點了點頭,道:「金自點如今是最得彼國國主信任的重臣。若是我娶了他的女兒,他自然無法再統領親清派,立場自然要變。他為了自保,必然要勸說彼國國主應允你與我楚朝聯姻,大君你本就得親楚派的支持,再加上金自點,在朝鮮國的勢力遠勝過李瀇,在外又有我大楚支持。還逼得彼國國主與你站到了共同立場。牽一髮而動全身,你的勝算將大大提高。」
李淏對王珠的觀感又重新好了不少。
比起破釜沉舟、立場鮮明地聯合楚朝,他更喜歡這樣能沾更多好處、而少一些風險的策略。
他身子微微前傾,道:「但左議政大人乃我朝親清派的領袖,此事怕不容易?」
「所以,需要大君你的幫忙。」
「王公子想如何做?」
王珠淡淡道:「不難,只需能讓我與金恩惠相處兩個時辰,則事成矣。」
李淏一愣,再一看王珠那張臉,那一身氣派,點點頭笑了一笑。
「好!」李淏撫掌道:「來人,拿酒來。」
等下人端了一壺酒,李淏親手斟了兩杯,敬王珠道:「我少時飲酒太過,本已戒酒。今日得遇王公子,願破戒飲上一杯。請……」
反正,他每次遇到值得拉攏的人,都要破戒一回。
王珠也不揭破,隨口喝了。
李淏又問道:「對了,卻不知王公子的下策是什麼?」
「下策。」王珠微微沉吟,道:「不說也罷……」
……
金恩惠年方十六,她已有婚約在身,是許給朝鮮重臣姜弘立的外孫。
姜弘立出身朝鮮名門晉州姜氏,當年楚朝與清朝於薩爾滸大戰時,姜弘立任五道都元帥支援楚軍,甫一接戰便大敗,於是領兵投降清軍。因他會滿語,被清朝留用,二兒子娶了代善的養女。
等到丁卯胡亂,姜弘立更是當了清軍的嚮導,帶路攻擊朝鮮。
就是這樣一個叛徒,在朝鮮降清之後,反而加官晉爵。
若不是金自點位高權重,還不夠格把女兒嫁給其外孫。
總之,金恩惠年底便要成親,如今正在備嫁。
但這一日,她接到淑安郡主的邀請,邀她到南山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