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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睿親王,秦玄策此時正在奴才府中。」秦山河道。
多爾袞訝然,接著他不由輕笑了一聲。
「怪不得……怪不得秦成業掘了我愛新覺羅家一座又一座陵寢,你秦山河還能活到現在,不簡單啊。」
他並不著急問詳情,如此評斷了一句,方才道:「說吧。」
「秦玄策是自己潛到奴才府中的,據他所言,我大清有中樞重臣勾結楚寇,並劫出了他,為的是盤問他有沒有招供。他擔心被人滅口,因此逃了出來。」
多爾袞問道:「是誰與楚寇勾結?」
「他不肯說,奴才也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
多爾袞深深看了秦山河兩眼,看不出他的神色有何異處,便問道:「王笑在哪?」
「他也不肯說。」
「你斬了秦成業,他不恨你?為何還要來投奔你?」
「或許是為了故意陷害奴才,又或許是走投無路。」秦山河道:「另外,他要我幫忙傳一個消息。」
「傳給誰?」
「必是王笑安排在盛京城的細作。」秦山河道:「他並未告知具體是誰,只讓我將消息寫在東順城街與南順城街交界處的一條小巷子裡。」
「消息呢?」
「在這裡……」
多爾袞微微有些激動,接過紙條的一刻,他心想——終於要找到王笑了。
下一刻,他的眉頭擰了起來。
「這寫的是什麼?」
「奴才也不知。」
看著紙上密密麻麻如鬼畫符一般的符號,多爾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一會兒,秦山河又問道:「敢問睿親王,是否要派人去奴才府上提走秦玄策?或者,奴才親手奉上他的首級?」
「不過是個小魚餌,暫時先留著,你看好了他。」多爾袞想了想,擺擺手道。
接著,他又喃喃了一句:「當叔叔的,不必急著對侄兒下手……」
「喳。」
「你很好,下去吧。」
「喳。」
看著秦山河的背影,多爾袞眼中精光流轉,好一會,又吩咐侍衛道:「去,把鄂碩喚來。」
……
半晌之後,鄂碩看著紙上奇奇怪怪的符號,亦是陷入了沉思。
「王笑的行蹤必在這個消息當中。」多爾袞道:「既然看不懂,你不妨去把這消息寫在他們約定的地方。再暗中派人守住周圍,但凡有人想去看它,都給我拿下細細拷問。」
「喳!」
「派人盯緊了秦山河的宅院。不得讓秦山河離開監視,更不許走脫了秦玄策。王笑很可能會再和秦玄策聯繫,一旦發現,立即拿下……」
「喳!」
……
南順城街,一間小小的茶館。
羊倌打扮成蒙古人模樣,帶著巴特瑪璪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不一會兒,他的兩個下屬劉福與侯火也相繼回來。
三人眼神對視了一下,皆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收到傳過來的消息。
羊倌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茶,聽著茶館中的議論。
半天也沒聽到多少有用的東西,羊倌心裡不由暗罵了一句這茶館裡的人沒有見識。
他目光落在街上,忽然眉頭一動,用蒙古語低聲說了一句:「有番子。」
他們這些日子學得頗為刻苦,因此在外說話都是用蒙古語。
劉福飛快瞥了一眼,問道:「沖我們來的?」
「不像。」
他們又不動聲色地坐了一會,巴特瑪璪卻是忽然拉了拉羊倌,低聲道:「那邊那條巷子好奇怪,進去的人都沒再出來。」
羊倌那雙賊兮兮的眼珠一轉,便向那巷子看去。
一會兒後,一個乞丐走進了那巷子,馬上便有兩個平民打扮的漢子跟了進去,正是羊倌先前說的番子。
許久,等那兩個漢子出來,果然沒再見到那乞丐。
羊倌眯起眼,用低可不聞的聲音對劉福道:「一定是侯爺傳出的消息。他知道建奴盯得緊,不敢把消息放在約定的地方,故意把消息放在附近,好讓我們看到。」
話到這裡,他心中有些擔憂起來——侯爺傳個消息都要這樣繞著彎子,想必是被什麼人控制住了……
「那我們要怎麼拿到消息?那巷子就是個陷阱。」
「誰說拿到消息就得進那條巷子,你別忘了老子的手藝……」
……
巷子中,幾間民房已被鄂碩徵用。
鄂碩坐在破板凳上,轉頭看了一眼。
屋內,那個新捉來的乞丐被堵上嘴,渾身被烙鐵燙得慘不忍睹,慘叫聲卻也是瓮里瓮氣。
這已經是捉來的第十六個,一看就是沒用的。
鄂碩有些煩懆起來,皺了皺眉,起身向外走去……
半刻之後,鄂碩出現在王樺臣家中。
王樺臣作為降臣,對鄂碩的到訪頗為吃驚。
他還以為對方懷疑自己窩藏了王笑,心中暗想道:看老夫三寸不爛之舌讓這蠻夷打消這個愚蠢的想法。
沒想到,鄂碩問的卻是:「王大人以前是楚朝的進士?」
王樺臣微微一愣,撫須道:「不錯,老夫不才,丙辰年進士第十四名及第。」
「很有學問吧?」
鄂碩便在案上劃了一下,又問道:「這個字,你可認得?」
王樺臣又是一愣,喃喃道:「這不就是一個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