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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揣了一百兩銀子在身上,姐姐又不在,自己正好瀟瀟灑灑。
他假模假樣地在院裡耍了一套槍法,等秦小竺一走,他便換了身衣服興匆匆地就出了門。
才走到文賢街準備買兩個肉饃吃,秦玄策便皺了眉。
「銀子呢?」
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孿生姐弟間的心靈感應,秦玄策用腚都能想到,秦小竺此刻正掂著荷包說「想花老子搶來的錢?沒門」之類的話。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最後決定去巡捕營找耿當。
當王笑跑到積雪巷來找他時,秦玄策正策著馬,行在京城外的官道上,算是陪耿當回村里。
馬是從巡捕營牽的劣馬,但就這樣的劣馬,在秦玄策的腚下卻顯得頗為精神穩健。
「你竟帶了一盒胭脂?」秦玄策看了一眼耿當的包袱,忽然說道。
耿當頗有些吃驚,訝道:「你咋知道俺包袱里有胭脂?這是俺娘托俺帶的。」
秦玄策道:「我聞到的,你為何要買石榴味的?」
「俺也不知道是啥味的,是那店老闆給挑的,你鼻子咋這麼靈?」
秦玄策道:「聞馬糞聞出來的,我在遼東,見了馬糞就得聞,推測那馬是多久以前拉的糞。」
耿當道:「真的嗎?」
「這可是保命的技能。」秦玄策淡淡道。
說著,他指了路邊的一堆馬糞,道:「你看,那便是新拉的馬糞,能拉出這樣大的一坨,定是駿馬無疑,吃得還是上等的乾草,看濕度,便在我們前面不遠。」
耿當倒吸一口涼氣,讚嘆不已。
秦玄策翻身下馬,過去端詳了一會,還拿手比劃著名地上的馬蹄印與車輪痕跡。
「三匹都是駿馬,還有兩輛馬車,帶了僕人護衛若干,一刻鐘前從這裡過去。」
耿當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再看秦玄策,已是驚為天人。
卻聽秦玄策道:「我們追上去。」
「追上去做啥?俺們又不認識這些人。」
「他們隊伍里有女子。」
耿當大驚,道:「你這都能聞出來?」
「這不是聞出來的,草叢裡有方手帕,應該是風吹出來的」秦玄策說著,將那一方帕子收入懷中,翻身上馬。
耿當撓撓頭,道:「就算有女子,又與俺們有啥關……」
「駕!」
馬長唏一聲,如箭離弦。
耿當一愣,暗道巡捕營的馬竟有一天能跑這麼快。
他看著秦玄策矯健的身姿越來越遠,心中極有些崇拜。
玄策果然是自己遇到的最全才之人,竟連騎術也這麼高超……
錢成正在路邊用馬鞭打人。
他的父親是刑部左侍郎錢承運,母親則是出身京城文家。
而他母親的姑姑則是嫁給了內閣大學士左經綸。
錢家與左家算是連襟之交。
錢成打算求娶左閣老的小孫女左明心。
左明心身子骨一向不太好,聽說京郊有一位老御醫,便出來求醫。
錢成家的祖墳也正好在京西,便以祭祖為名,順便一路護送左明心出京。
馬車上坐著左明心、她堂姐左明靜、閨中好友宋蘭兒。三個姑娘,一個嬌柔、一個嫻靜、一個靈動,各有千秋……
騎馬的則是左明靜的兄長左明德、錢成,以及他的好友文弘達。
這一日秋高氣爽,三男三女帶著一眾僕從侍衛行在官道上,一邊指點路邊風景,青春作伴、逸興遄飛,心情都頗有些好。
錢成今天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他騎於馬上,披風飄揚,只覺得自己實在是風采俊逸,瀟灑不凡。
正得意間,突然從路邊的田地里衝出一頭牛,衝著錢成就頂了上去。
這一下人仰馬翻,錢成摔下馬擦破了皮不說,還弄得極為狼狽,一條披風也被頂得七零八落。
接著便有一個老漢帶了個孩童出來,只說那牛是借來的,不小心衝撞了貴人。
錢成吃了這樣的大虧,心中氣急,揚起馬鞭便去抽那孩童。
那老漢也不敢反抗,只好抱著那孩子求饒不停。
馬鞭便都抽在那老漢背上,打了好幾條血痕出來。
後面馬車上三個女子心中不忍,便替那老漢求饒。
錢成這才覺得自己找回了些威風,揚起手中的馬鞭打算再帥氣地揮上一鞭。
卻忽然有急切的馬蹄聲響起。
錢成轉頭看去,只見一人一馬疾馳而來,速度如風。
一眨眼的功夫,那馬竟是直直向自己撞過來,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錢成愣住。
「這傢伙是瘋了嗎?京郊官道也敢縱馬傷人!王法……」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嘭」的一聲,錢成被撞得飛了出去,摔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極重,他只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吁。」
馬上的少年勒馬轉身,動作極是矯健。
左明心正掀著車簾往外看,正與那少年眼睛對上,只見他束髮銀冠,身穿黑金箭袖,劍眉星目,氣宇如虹。
兩人對視一眼,他居然咧開嘴爽朗一笑,顯得極是開懷。
左明心連忙低下頭。
她平日所見男子皆是文質彬彬,卻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笑起來無拘無束的爽朗男兒。
竟像是世間規矩半點也栓不住他,凡世俗塵半點也不落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