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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以二百兩賣良田萬畝的契書。
春盎收好這封契書,急急心忙出了院子,一會之後便在路上看到急急趕來的陶氏。
「少奶奶,得手了!給……」
那邊王康生氣是真,卻不是真心要打死王寶。
在他心裡,與丫環那個了不是多大的事,他自己以前就……
但這個四兒子身體既弱,卻不知節制,這就是不成材了。
不成材的兒子要教訓,但崔氏更要教訓!——孩子長成今天這個德行,就是這個無知女人縱容的。
王康語氣極硬,放言一定要打死王寶,就是要嚇住崔氏。
他要讓這個女人打心眼裡害怕,讓她以後再也不能寵溺王寶。
「老爺,妾身求你放過寶兒吧!」
崔氏抱著王康的腿,歇斯底里地悲呼道:「求你了!老爺,不是寶兒的錯!都是那死丫頭的錯!是她,是她勾引寶兒的!」
她不這麼喊還好,此時這麼一喊,王康才真覺怒火攻心,大罵道:「住口!事到如今,你還敢這樣護著這逆子,就是因為你這樣事事推在別人頭上,才會把他養成這樣的廢物!」
「老爺啊!你信妾身,寶兒一向聽話,就是那小浪蹄子有心算計他的……」
「蠢婦!你以為你在救你兒子?你這是在害他!」王康抬腳想甩開崔氏。
在他心裡,不因王寶玩丫環生氣,卻因為崔氏的愚蠢而怒火中燒。
多年夫妻,到此時,王康已對這種愚蠢感到絕望。
「慈母多敗兒,你還沒明白這個道理!」
「老爺啊,求你放過寶兒,妾身以後一定好好管教他……」崔氏死死抱著王康的腿,哭天搶地道。
「蠢婦!兩條路給你選,要麼老夫今天打死他;要麼送他到香山書院,你三年內不許再見他。」
崔氏幾乎眼前一黑,驚呼道:「老爺!你這是要妾身的命吶,你怎麼能忍心讓我們骨肉分離……」
那紀嬤嬤、崔嬤嬤跪在地上,不停地哭,不停地磕頭,兩個老媽子額頭上都磕得通紅,看起來極為悽慘。
「紀嬤嬤,你快去請人來救救我的寶兒!去請大少爺二少爺,去西府請二夫人……嗚嗚……我的寶兒!」
陶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雞飛狗跳的場面。
崔氏轉頭見到陶氏,便連忙撲上去,拉著陶氏的衣裙,苦苦哀求道:「孩子啊,求你勸勸老爺吧,求你救救我可憐的寶兒吧。」
「母親,你這是做什麼?」陶氏連忙拉著崔氏勸起來。
王康轉過臉,懶得看崔氏的醜態。
轉頭的余光中,他忽然看到有張紙在飄落在地上。
紙上還有個手印,像是一封契書。
王康便俯身拾起那張紙。
「今,王笑以二百兩價格將名下萬畝良田賣與王寶,銀貨兩訖,今具契書,概無翻悔。」
王康手拿著這封契書,手微微發抖起來……
第24章 崔嬤嬤
駙馬作為楚朝的外戚,是在政治權勢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因此「公主俱選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許文武大臣子弟得預」。
而與政治地位上的限制相反,楚朝的駙馬卻有一些別的比較大的恩典:
比如勳爵,「駙馬都尉,位在伯上」,楚開國以來,得皇帝寵信而封候的駙馬也不在少數。
又比如財產,「俱援金冊,食祿千石」,這次淳寧公主出嫁,延光皇帝便賜了王笑良田萬畝,以示恩典。
但,如今皇家也不富裕。面子雖要做,具體的情況卻需要具體分析。
在遴選之初,王康與王珠便知道這其中的門道,在先帝時花錢選上駙馬大抵還能保本,到了如今的延光年間,那絕對是虧本的。
這幾年天災人禍不斷,又有邊亂不止。延光皇帝焦頭爛額,肯定是沒有錢的。但堂堂天子嫁女,總不能傳出去說是親家在往裡貼錢。
所以,要想與聖上當親家,既要捨得花錢打點,還要『知分寸』。
王康、王珠就很知分寸。
前兩天父子倆受禮部、宗人府之邀出京『丈量田地』,一行人先是在京郊淳寧公主名下的莊田看了看,那小半塊地里的收成,連半罈子酒都釀不出來。
但王康隨即表態:「這莊田收成如此之好,定能讓公主與駙馬婚後衣食無憂。」
宗人府便鬆了口氣:「終於能減掉一個公主的花銷了。」
接著,父子倆隨禮部官員駕車在荒原上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兩位請看,前面便是聖上恩賞的田地了。」
王康舉目望去,滿眼的荒草淒淒,皆是無法開墾的荒原。猶豫再三,他還是問道:「大人說的田地,是在哪裡?」
「應該還在前面的前面。」
「前面……怕是到河間府地界了吧?」
「哈哈,是啊。但我們不宜再往前了,萬一遇到流寇就不好了。」
王康:「……」
王康本就沒指望皇莊良田,這種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但他肯定不能跟別人說「皇上賜的是荒田」這樣的話。
京城郊外三日游,他對這次丈量的良田表示出了極大的歡喜,開口閉口「天恩浩蕩」、「君恩深重」。
這便是『知分寸』了。
結果家中卻是一個個都來向自己打探,想要分一杯羹,讓他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