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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藎昊忙喊道:「那是光海君在位時做的,我國主正是不滿他此舉,才廢黜其王位……」
「那又如何?」王笑大喝道:「你們如今所為與他何異?出師皮島,殺我東江將領,虜我遼東難民。最先破壞兩邦和穆的人,到底是誰?!」
「當年清軍挾迫,我國主被逼無奈……」
「閉嘴!」王笑叱道:「百姓滄為奴隸、王妃世子被虜,卻還俯首稱臣?受奇恥大辱卻只會屈膝諂媚。永遠只等著我楚朝的保護,自己卻毫無骨氣!你們之不幸,皆因你們之不爭!竟還有臉來質問我?!」
「斗米恩、升米仇的奸滑之徒,畏威而不懷德的叛主家奴,也敢攔我的路?」王笑冷笑道:「你那破船不是我擊毀的。但就當是我做的也無所謂,你又待如何?」
金藎昊大怒,指著王笑喝道:「你……」
他氣得怒火攻心,漢語便不太好用,嘴裡一通嘰哩咕嚕之後,轉向何良遠道:「何公,你看你們這個駙馬!此事必須有個交待。」
「你們楚人可想好了,我朝鮮如今雖降於大清,但……」
「砰!」
一聲銃響。
何良遠還沒來得及開口,金藎昊的頭顱便在他眼前爆開,血濺了他一臉……
!!
長街之上,所有人目瞪口呆。
王笑放下手中的火銃,皺眉道:「依楚律,敢尊稱奴寇的偽國號,斬立決。」
他說完,轉頭向耿叔白低聲問道:「有這條吧?」
耿叔白還沒回過神來,許久才喃喃道:「應該……有吧。」
第397章 士可殺
一連寫了許多封信,盧正初擱下筆,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
「老師可要去歇息?」侍立在一旁的阮康平問道。
「後日就要去遼東了,臨行前要交待的事情太多,回頭在馬車上再歇吧。」盧正初道:「去把義章喚來。」
阮康平先行了一禮,想了想還是說道:「白大人去通州巡視糧倉了,三日後方回。」
他有些猶豫,小聲地提醒道:「此事,前日與老師說過的。」
「是嗎?」盧正初木然了一會,緩緩道:「老夫忘了……近來多忘事嘍。他巡視通倉是假,避開王笑與貴胄的糧銀之爭才是真,越來越滑頭!」
阮康平臉色愈發為難起來,低聲道:「此計,是老師指點白大人的。」
盧正初一愣,失笑起來,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笑了好一會,他才用蒼老的手拍了拍膝蓋,喟嘆道:「趕不及再提點白義章了,你回頭見了他,千萬囑咐他別再貪了。朝中無人護著他,為了一點銀子抄家滅族,不值得。」
阮康平拱手應下,心中卻想到白義章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這楚朝沒有多少光景,早日留些銀錢傍身。」
「老夫知道你們怎麼想的。」盧正初道:「你告訴他,王笑雖喊他一聲『舅舅』,但其實沒什麼親戚,哪天追究起來,那小子可是六親不認的。」
「是。」阮康平不明所以,拱手應下。
「信寫到哪裡了?」盧正初將手中的昆黨名錄放遠了些,眯著眼看著,嘴裡喃喃道:「昆黨?江山社稷就是敗在我們這些人手裡啊……」
下一刻,林向陽匆忙跑來,語速飛快道:「老師,朝鮮使者在西城大街攔了王笑。據說是王笑擊毀了朝鮮使船……」
他雖急切,卻也有條不紊地將事情的前後經過說了。
盧正初閉上眼想了想,道:「何良遠空有宰相之志,卻無宰相城府。」
說罷,他搖了搖頭,又罵道:「拿邦交大事來為自己出氣,搞七捻三的壽頭。」
最後這聲叱罵卻是崑山話,阮康平與林向陽對視一眼,知道老大人這是氣狠了。
盧正初撐著椅靠站起身來,嘴裡喃喃道:「老夫親自去一趟吧,如今武力奪皮島不成,朝鮮的態度便至關重要……萊州雖好,離遼東還是遠了,我這老頭子也不懂王笑是怎麼想的。對了,回頭讓賀琬再來一趟……」
……
「砰!」
一聲槍響。
……
西城大街。
在各種「思密達」的呼聲中,朝鮮人紛紛沖向王笑,卻又被錦衣衛持刀逼了回去。
何良遠只覺臉上黏糊糊的一片,極有些噁心。
他是簪纓世族,書香門第出身,從未見過這樣的事情,驚得愣在那裡,良久才緩緩轉頭看向王笑。
何良遠本以為自己隨手施為,必然讓王笑下不來台。承認擊毀朝鮮戰船也不對,否認也不對;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沒想到這小子看似魯莽的一銃,竟然恰恰破了這個兩難的境地。
「駙馬!你瘋了嗎……」
何良遠話到一半,只見王笑已經又裝了彈,抬起手銃對向自己。
像是在回答:不錯,我就是瘋了。
「何大人身居內閣,那麼多公務操心不過來,竟還親自來陪一個敵國使者?」
「朝鮮國地位畢竟不同,你這般……」
王笑沒在聽,眼睛眯了眯,似乎在瞄準。
何良遠知道他真的可能敢打死自己,嘴裡的話終於還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士可殺,不可辱。我伴齊王車駕至保定,聽說京城瘟疫反覆,馬不停蹄趕了回來。」王笑道:「可這蕃夷竟然公然污陷我,還當街指責我的德行……我是那樣的人嗎?!這也就罷了,他竟敢羞辱我大楚?!欺我華夏無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