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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完我依舊不放心,又勸拜音圖安排一隊兵馬時刻監視鐵豹子的動靜。
「寧先生也太小心了些。」拜音圖笑道,「我大清以小吞大,憑的就是降服漢人為我所用,鐵豹子這些日子的表現,可比一般降將要忠心得多。」
「這次對陣的是王笑,還是以防萬一吧……」
……
王笑正拿著千里鏡望著真定城的動靜。
「拜音圖又分兵出城了。」
「如此一來,相信建奴兵力不足,很可能會讓大當家參與守城。」
說話的人斷了一臂,正是孫知新。
他定下計劃,讓鐵豹子帶著王璫入城,自己則是親自北上尋找王笑,告訴他可以裡應外合取真定府。
「娘子關我們是故意丟的。真定府的建奴一共只有萬餘人,若想守住娘子關,還得分出一部分人馬,如此兵力就薄弱了。而唐伯望將軍並未逃回山西,而是領了兩千兵馬藏在滹沱河南岸封龍山中,等待時機,配合國公爺渡河。如此一來,建奴兵力分散,我軍卻合兵一處,加上大當家為內應,可保證國公順利領兵南歸……」
王笑聽罷這些,沒有誇讚孫知新。
他覺得太冒險了,鐵豹子未必能取信於拜音圖、就算取信了也未必能打開城門……總而言之這個計劃滿是漏洞,透著一股書生的呆氣。
就好像孫知新剛看完了一本三國演義,學著姜維詐降鍾會。萬一再弄個「假投降巧計成虛話」就很麻煩。
這個書生初涉戰場,施謀用計還是太嫩了,不是寧完我這個老狐狸的對手……
但眼下多爾袞大軍壓向山東,王笑必須儘快突破真定府防線,思來想去,除了孫知新的這個計劃,也還真沒別的辦法。
那就補足這個計劃。
王笑於是命令一支兵馬假意去滹沱河蓄水。
水淹真定府?他並不打算這麼做,畢竟如今是在中原。
為的是逼拜音圖繼續分兵,然後不得不用鐵豹子……
此時眼見真定城頭兵馬調動,事成了大半,王笑稍稍放下心來,下令繼續攻城。
……
楚軍的攻勢十分有序,並不盲目衝鋒,而是在樹林間伐木製作攻城器械,楚軍藏身在攻城作業車下,不停拿撞城錘轟擊城門,車上設一屋頂形木架,外塗泥漿,在其掩蔽下,城頭守軍的矢石、木檑難以傷害的楚軍。
等到太陽落下,楚軍攻勢依然不止。
拜音圖、寧完我不敢放鬆,連夜守著城樓向下看去,只見城外一片喧囂,楚軍明火執杖忙個不停,但真攻上城牆的人卻不多。
「太奇怪了。」寧完我沉吟道。
「何處奇怪?」
「我們的援軍幾天內便會來,留給王笑的時間並不多,他該急著攻下真定城才是。但如今看他,攻勢雖然延綿不絕,但並沒有想像中的兇狠。」
拜音圖也注意到了這點,道:「也許是他捨不得傷亡?」
「怎麼會呢?現在顧忌傷亡,回頭我們援軍一至,要他全軍覆沒。」寧完我思量著,目光盯著城外。
忽然,他再次驚呼道:「不好!」
拜音圖都已經習慣他這樣一驚一詐了。
只聽寧完我高聲道:「王笑不是要攻城,他是要在城外挖濠溝。如此一來,他強行渡過滹沱河,我們便不好再追擊他。」
拜音圖暗罵王笑狡猾,卻疑惑道:「四萬人馬渡河,一天時間都不夠,區區壕溝能阻得我們幾時?」
「倘若王笑渡河,東面的無極縣守將派兵追擊,我們卻被壕溝攔住。到時無極縣的兵馬沒有支援,被王笑單個擊破又如何?」
拜音圖頜首稱是,鄭重道:「此子如此詭計多端,叫人防不勝防,幸而我有寧先生相助,能識破他的伎倆,不然恐怕要步滿達海、承澤郡王的後塵啊。」
寧完我聞言撫須不已,心中得意。
——確實也就是老夫能與王笑匹敵……
「那我們怎麼辦?」拜音圖又問。
「將軍且看,那些楚軍龜縮在戰車下埋頭苦幹,他們定是料不到我們敢出城。待到夜深,我們可派小股兵馬出城偷襲。」
「萬一中了埋伏怎麼辦?」
「不必深入,只需要摧毀他們的戰車便可。王笑要的是時間,我們便不給他順利渡河的機會。」寧完我說到這裡,又道:「此事,將軍可派鐵豹子去。」
拜音圖明白過來,笑道:「好,便看看鐵豹子是否真心投順。」
當夜寅時,拜音圖派了三千八旗精銳以及鐵豹子領著兩千民壯出城,楚軍果然沒有防備,被殺得連連敗退,城外的戰車被付之一炬,果然如寧完我所料,楚軍攻城是假,挖壕溝、造浮橋試圖強渡滹沱河才是真。
拜音圖注視著城外戰局,見到兩千民壯戰力不俗,竟還勝過神武右衛。
「如此看來,這鐵豹子還是可信的。此人是一員猛將,我們眼下兵力不足,或許可以重用他。」
寧完我撫須沉吟,道:「將軍若要用鐵豹子,我有一計,讓他就算是假降也能變成真降,還可打擊楚軍士氣……」
……
鐵豹子得勝歸來,領著人馬入城,連忙解了佩劍和兵器上城樓去見拜音圖。
他努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諂媚些,心裡卻是憂愁不已。
孫知新的這個計劃並不順利,依原本的設想,鐵豹子現在應該已經得到拜音圖的重用了才是,但現在兩千弟兄卻被盯得緊緊的,只做些搬運石料、輔助城務的活。盔甲、武器也沒發放,近不了拜音圖的身,也不能靠近城門。還不如神武右衛的降軍受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