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頁
阿達禮長刀狠狠劈下,幾聲慘叫響起。
血漸在盔甲上,也濺了他一臉……
至此,他才覺心中怒火消散了些,喝令士卒全力攻城。
「全力打下錦州!爺要殺了秦成業全家!」
……
等阿達禮再轉回帳內,卻見勒克德渾還在沉思。
「阿哥,你的門路……是睿親王吧?」勒克德渾問道。
阿達禮眼神一閃,若不可覺得點了點頭。
「我們去封戰報給他。」
「現在?」阿達禮道,「都還寸功未立……」
「我想來想去,那個楚朝駙馬不可小瞧,必須將他的意圖告知入塞的主力。」
「但,如果依你所言,那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再晚,罪責就全是我們的了。」勒克德渾獨眼中精光閃爍,緩緩道,「也許,我們能把壞事便成好事……比如,讓睿親王先回來……」
第499章 第一步
沒有大規模騎兵,使錦州城在清兵的包圍下陷入了被動。
火炮的轟鳴幾乎響了整整一天。
守軍有些氣餒地發現,自己的紅夷大炮並不如建奴的助威大將軍炮。
錦州城有炮二十門,其中十一門是從廣東海域打撈起來輾轉送至錦州,九門由葡萄牙工匠製作。
這二十火炮駐守遼東多年,曾多次重挫過努爾哈赤大軍。但到如今,它們已垂垂老矣。
與之相反的是,清軍的火炮一直在不斷改良。
楚延光三年,清軍繞道大安口,叩關入塞,經遂州俘虜了一批葡萄牙炮匠;延光五年,皇太極仿製大將軍炮成功,設立烏真超哈炮營;延光六年,楚東江鎮舊將孫仲德於登州發動叛亂,乘炮船投靠清廷,叛亂中葡萄牙工匠殆盡;延光十二年,清軍已有六十門助威大將軍炮……
此消彼長之下,雙方的戰力差距便直接反映在今日錦州城這一戰。
阿達禮這次是鐵了心要拿下錦州。
這一天,攻城戰一直持續到亥時,錦州城下留下無數屍骨與碎石。
楚軍連夜修復斑駁破碎的城牆,整治傷員……
秦守仁一直忙到丑時,他卻也不去歇,反而是回府沐浴更衣。
但發現一身的血腥味怎麼也洗不乾淨,秦守仁微微一嘆,又給自佩上一個香囊,接著,他邁著拘謹的腳步往後院走去……
……
蔡家祖孫住的院子依然雅致靜謐,仿佛絲毫未受戰火影響。
「又要見他?」蔡念真皺了皺眉,道:「祖父,孫女不想見他。」
「就當是為了你爹。」蔡通禹板著臉道。
蔡念真便輕輕在桌上拍了一下,不耐煩道:「煩也給他煩死了。」
蔡通禹仿佛沒聽到一般,自語道:「今夜他必定還會來。呵,戰事焦灼,竟還有這等閒心……還是年輕好啊。」
「有什麼好的。」
蔡通禹並不理會她,再次自語道:「讓這樣心性未定的孩子為統帥,秦成業這是在揠苗助長,若是董濟和在還好些,可惜秦成業自斷臂膀。擔不起重擔非要讓個孩子擔,他便是要毀了……」
說話間,聽著院外微微有響動,他便又道:「去吧,你哄住他便是。」
等蔡念真離開。蔡通禹自己也支起身,執著燭火往後面的書房走去。
書房中,卻是坐著一身盔甲都染著血的秦玄恭。
「玄恭啊,久等了。」
「舅姥爺這麼晚喚我過來何事?」秦玄恭道:「我還得在城樓值守呢。」
「老夫也是憂心錦州城的戰事。」蔡通禹撫須道:「可需老夫去信一封,讓犬子領兵來援?」
「這種事舅姥爺問我做甚?如今又不是我作主……」
……
院子中。
秦守仁小心翼翼問道:「你祖父可睡了?」
「睡了。」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一定要守住錦州,保你無恙。」
「哦。」
蔡念真深深吸了一口氣,撇了撇嘴。
秦守仁本以為這樣一句話能讓她感動不已,沒想到她只是這樣「哦」了一聲,他便有些無措起來。
「念真啊。」
「怎麼不叫我姑姑了?」
「我……我比你還大五歲,又沒血親……我不願叫你姑姑。」
「隨你吧。」
「你生氣了?」秦守仁愈發無措。
「沒有。你別拉我,男女授受不親。」
「我知道,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名正言順娶你……」
話音未了,蔡念真打斷道:「娶我?你怎麼娶我?也不想想我們差著輩份。」
「我……」秦守仁咬了咬牙,神色堅決地道:「我不管!我們是真心喜歡。憑什麼因為我曾祖父與你姑奶奶的婚事,便要壞了我們的姻緣?」
蔡念真掃了他一眼,愈發覺得其人笨拙無趣。
她心中又想起王笑那幅丰神俊朗的模樣來,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那一場相逢,終究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呵,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思量著這些,蔡念真忽覺眼睛有些酸,自己低下頭,輕聲謾念道:「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秦守仁不知何意,有些訕然地撓了撓頭。
過了一會,蔡念真從袖子中掏出一個荷包,丟在秦守望仁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