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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堂上這匾『學富五車』,這字方勁古拙,該不會是宋代書法名家張即之的手筆吧?」
「天!唐三彩……好臭!誰在這個陶壺裡撒的尿?這這這可是唐代的三彩罐啊!」
四個當家的又是一愣,諸葛老三一拍大腿,喃喃道:「這幾件,確實是同一批劫的……」
鐵豹子猛然起身,沖王璫喝道:「你是說,老子的夜壺很值錢?!」
「當然值錢!比王笑值錢多了!」王璫說完,一轉頭目光又落在一張桌子下面,驚道:「這……你們竟拿原本《永類鈐方》墊桌腳?」
王璫身子被捆著,卻像兔子一般在廳里跳來跳去,嘴裡驚嘆也有、痛惜也有。
下一刻,鐵豹子上前,大手在他肩上一拍。
「哈哈哈,好小子,老子很賞識你!往後就留在我們雞冠子山吧……」
第409章 在路上
「殿下聖命在身,若不早日歸京,只恐陛下猜忌,卑職請殿下儘快啟程。」莊小運說罷,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周衍皺眉道:「王璫還沒找到。」
他身後的小太監便勸道:「殿下勿慮,王公子自己跑了也有可能。」
周衍搖了搖頭:「小運,你了解王璫,覺得他會自己走嗎?」
莊小運:「這……」
「他是我的朋友。」周衍有些難過道,「若我連朋友也能棄之不顧,我還能保護誰?」
「殿下,傅先生的口信回來了。」耿當跑過來道:「傅先生讓殿下先回京,璫公子的下落俺們來找。」
「還請殿下以大局為重……」
兩人勸了良久,周衍終於不情不願地答應啟程回京。
耿當便對莊小運道:「你回京吧,俺留下。」
莊小運微微默然。
因王笑傳來的書信是讓他們護送齊王回京後便馬上趕赴關外,這幾天來兩人早期待不已。
但莊小運還是道:「我留下吧,你不是早盼著隨侯爺去關外殺奴嗎?」
「人是俺弄丟的,俺得找回來。」
「不是你的責任,我們護衛的是齊王。」莊小運搖了搖頭,道:「誰能想到連五少爺也有人偷。」
耿當還待再言,莊小運又道:「我更了解五少爺,你別忘了我在西府當過護院。」
「可是……」
「去吧,你爹是死在建奴手裡的。」莊小運拍了拍耿當的肩。
……
等齊王車駕啟程,莊小運便領了十五人留了下來。
莊小運清楚王璫的為人,不可能是自己走掉的。那麼,沒有人來勒索,說明王璫極可能已經死了。
侯爺的堂兄沒了,這個過失,他不想讓耿當來擔。
……
牛老二覺得自己一麻袋兜了『王笑』是件很輕鬆的一件事,只可惜差了一點點兒運氣。
但事實上,若沒有這個意外,他也許一輩子都夠不到王笑。
——因為,懷遠侯如今是不會去荒郊野嶺出恭的。
前往遼鎮的車馬護衛緩緩而行,隊伍中還帶著幾輛特殊的馬車,名曰『淨車』,供大人物解手,有專門的僕役清理。
這是光祿大夫、兵部尚書、薊遼督師姚文華老大人的智慧與生活閱歷的體現,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不是周衍那等小兒出行時能比的……
十二月五日。
王笑好整以暇地從薰香裊裊的淨車中走下來,從僕役手中接過布擦了手,又回到自己的馬車,繼續看翻書稿,時不時拿炭筆在上面寫寫劃劃。
過了一會,秦小竺策馬過來,掀開他的車簾問道:「來騎馬呀?」
王笑搖了搖頭,笑道:「時間緊,我還是儘快了解些情況為好。」
秦小竺四下看了看,便一翻身跳進他的馬車。
這兩天她幹這事也不是一兩回了,如今已很是自然而然。
孤男寡女坐在車上,秦小竺支著頭看著王笑翻書,過了一會她便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帶姚老頭?若沒這個拖油瓶,現在都出了山海關了。」
「不急。你祖父只要知道我會去,他便心裡有數。」王笑也不抬頭地道:「而且帶著姚大人確實很不錯。」
秦小竺只好「哦」了一聲。
前幾天王笑拆穿了她與淳寧那點事,又講了那樣的話,她其實想問王笑一些問題。但終究是問不出口……於是這幾天她便嫻靜了些。
「秦玄策老沒出息了。」秦小竺又告狀道:「他這兩天一直耷拉著腦袋,一路上捨不得他的小媳婦呢。」
「新婚燕爾便要分別,他自然不高興。」
秦小竺皺了皺眉,不爽道:「他如今怕死,成不了氣候了。呸,秦家竟生出這樣的兒郎。」
王笑這才抬起頭,問道:「你和玄策吵架了?」
秦小竺一轉頭,撇了撇嘴。
「他舍了新婚的娘子回遼鎮,這對他已經是難過之事。我們總不好還要逼著他高高興興的。」王笑道:「明心叮囑玄策好好活下來,這也是情理之中。你不能因為他是秦家的兒郎就讓他不能怕死。他向來讓著你,這次你也讓讓他吧?」
「我又沒有怎麼說他。」秦小竺道:「我就覺得他悶悶不樂的,看起來沒出息。」
「什麼算出息?不知自己為何而戰,那是工具。知道自己守護什麼,不想死卻還站出來,才算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