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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他今日要是不渡河逃跑,到了明日只怕沒有機會了。」王笑淡淡說道。
寧完我瞥了史工一眼,撫須賣弄起來。
「元代時,忽必烈任用郭守敬為都水少監,主持運河的開鑿,『開魏博之渠,通江淮之運』,以泗水、汶水與臨清御河相通。通河後,忽必烈賜名為『會通河』,正是會通河的開通,使臨清城崛起為繁華大城,『舟楫萬里、振古所無』。」
寧完我說著,抬手指向運河上的浮橋,又道:「臨清這一段運河水面寬闊,國公只要擊毀建奴的浮橋,多鐸的活路便又少一條。」
王笑淡淡一笑,他當然知道要去擊毀浮橋。
倒是這寧完我不愧有『精通文史』之名,以後可以帶在身邊講講知識。
「如何拆毀浮橋,你可有辦法?」
「國公想必已有定計。」
「你說你的。」
「是。」寧完我又道:「為控制水勢,整段河道設置了會通閘、李海閘、兗州閘等閘門三十一座,正是『度高低,分遠邇,以節蓄泄』,因此,會通河有『閘河』之稱。國公若想拆毀浮橋,可開閘放水,以船攻之。」
他一席話說完,又瞥了史工一眼,心想:老夫與這隻有謀略的市井匹夫不同,要想活命立足,還得多多表現才行啊……
史工只是咧嘴一笑。
王笑則是負手不語,顯然早有布置。
這時,遠遠看去,清兵大營里,多鐸的令旗已然搖擺起來。
……
號角聲起。
鑲白旗的旗兵富勒塔大喊著、驅趕著投降的官兵向前沖。
清兵又不傻,楚軍既然挖了壕溝,總不能拿自己這些八旗勇士的命去填。
衝到戰壕前,楚軍的子彈不要錢一般打過來,前頭的降兵慘叫著倒地,八旗騎兵則是張弓搭箭,向楚軍射去。
富勒塔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箭囊里的箭支只剩下六支了。豫親王行軍太快,根本就沒帶輜重,又攻打了臨清好幾天,現在箭支不能補充。
要是今天不能打敗這些楚軍,明天拿什麼射呢?
他轉頭看向西面的京杭運河,心想圖爾格將軍的兵馬要早些到才好、把輜重送過來。
不然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最好今天就擊潰這支楚軍,讓豫親王帶著大家到山東劫掠。
富勒塔更期待後者,他聽說王笑把山東經營得十分富庶,盼著能搶些財物女人。
想著這些,最後的六支箭射完,前面的降軍已被驅趕著被推進壕溝里,而楚軍則是把挖出來的土堆在壕溝邊上,躲在後面射擊。
富勒塔策馬而上,踩著堆積在溝壑里的屍體向向楚軍殺去。
有些降軍掉進壕溝還未死,被馬蹄踩踏,發出悽厲的慘叫,他也顧不上這些。
結果,楚軍直接就向後撤走,還不忘向這邊繼續射擊。
清軍被土堆攔著,騎後難以形成沖勢,只好下馬把這些礙事的土方推平。
楚軍倒也不敢上來打,清軍做這些事時也沒什麼傷亡,就是太耗時間。
好不容易把這些土方推平,已經是大中午。富勒塔昨天吃得就少,只覺腹中飢餓,好在將軍下令,就地分發乾糧讓他們啃了。
富勒塔才咬了兩口,前方退下去的楚軍已趁著他們推土的時候吃完飯了,這時候又衝上來發射火銃。
「這他娘的,應該先躲在土堆後面吃了乾糧再推土的……」
中午的乾糧依舊沒能吃飽,等富勒塔再次上馬向楚軍衝鋒,那些懦夫又掉頭跑了,躲到營寨後面。
「這他娘的!」
富勒塔越打越火大,暗罵楚軍賤兮兮的。他下定決心,等攻破營寨一定要狠狠地殺他們。
這營柵比昨天的更堅固,攻著攻著,富勒塔聽到南面有殺喊聲響起,那是王笑又領了臨清的守軍殺出來。
有了昨天的經驗,多鐸早有布置,因此北面和東面清軍攻勢並不受影響。
結果戰了一個時辰之後,忽聽西面有馬蹄聲遠遠而來。
富勒塔大喜,心道這是自己的援軍來了。然而等到一支小股兵馬在運河西岸現出身影,看旗號卻是瑞軍的兵馬,將旗上一個「唐」字迎風招展。
有一瞬間,富勒塔幾乎以為是唐中元或唐節來了,被嚇得不輕。好在他的牛錄大人告訴大家不必擔憂,那只是手下敗將唐伯望的一支騎兵,只有不到兩千人。
兩千人的做不了什麼,隔著一條運河,清軍也不擔心他們沖陣。
等到富勒塔聽到動靜不對,再次轉頭看向西岸,不由瞪大了眼。
兩千瑞軍吸引了多鐸留在西岸的守軍,與此同時,會通閘被打開,大水漫下,有十數艘大船從運河下游駛來。
「嘭!」
巨響震天,運河上的浮橋被硬生生撞斷!
裂木隨著河水飄蕩……
現在就連富勒塔這樣的小兵也明白過來,楚軍的意圖是要把自己這些人圍死在運河東岸。
「你們休想!」他憤怒地用滿語大吼著,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
到了傍晚時分,富勒塔終於攻入了楚軍的營寨,楚軍如流水般向後退去,沒給他們衝殺擊潰的機會。
這一戰擊退楚軍,清兵歡呼不已。
「額爾克楚呼爾!額爾克楚呼爾……」
然而這一片歡騰中,忽然有人喊道:「沒有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