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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兩刀相交,秦玄策眼見這鑲白旗大將武藝不弱,心頭暗叫一聲不好,他持單刀不太順手,便又以槍勢一刀刺過去。
「是我。」
羊倌險之又險避了一刀,趁隙在秦玄策耳邊低聲提醒了一句。
秦玄策定眼一看,又是一愣。
「你是誰?」又是一刀揮下來。
「你娘……我啊。」羊倌壓著聲音罵道。
「老子是你祖宗!」
秦玄策還想再砍,再一看,只見這人一雙眼賊溜溜的,確實有幾分熟悉。
「是你?你這嘴長得真醜。」
羊倌又呸了一聲,順勢打掉秦玄策手中的單刀,劉福與侯火便上前一把將其按住。
那邊還有兵士要圍上來,羊倌手中持起一枚令牌便懟到他們臉上。
「我等奉睿親王令,將此楚寇押回盛京!」
他們這邊四人加上秦山河的心腹三人,一行七人便飛快穿過混亂的人群向昭陵外奔去。
秦玄策回頭一看,卻已望不見秦山河的背影。
他並沒有原諒秦山河,甚至心裡還對其帶著深切的恨意,卻覺得秦山河應該和自己一起逃……
「王笑呢?」秦玄策收起心中這點失落,又低聲向羊倌問道。
「我沒見到侯爺,侯爺只傳消息說與我們在昭陵匯合。」
……
羊倌潛伏進盛京時,王笑讓他帶上巴特瑪璪,自然不是為了他過得不寂寞。
巴特瑪璪除了是大清朝的淑妃娘娘,還有一個身份——她的女兒淑儕嫁給了多爾袞。
淑儕作為巴特瑪璪的女兒,生父是蒙古林丹可汗,養父是大清皇帝,乍一聽十分尊崇。她與多爾袞成親時,清宮大擺宴席,文武重臣齊至崇政殿,皇太極親自為其主持婚事。
再然後,這也就是她一輩子唯一的喜慶時刻了。她活得就像是……擺在多爾袞府里的一根木頭。
羊倌入城之後,首先做的一件事,便是想方法遞了一個消息到淑儕手中。
消息很簡單——你娘在我手上,拿銀子來贖。
當時多爾袞還領兵在外,淑儕又不諳世事,毫不猶豫便獨自帶著銀子到了羊倌指定的地點。
她見到的場景卻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我和你額吉好上了,往後我也是你爹。」當時羊倌如是說了一句。
於是,淑儕在『阿布』、『阿瑪』之外,又多了一個『爹』,算是湊齊了蒙滿漢三個父親。
這個新爹的要求也很簡單,讓她帶著他到睿親王府轉一圈。
這一圈轉下來,羊倌在多爾袞書房中順手牽羊了不少東西……
做這一手布置,一開始是因為王笑知道皇太極死後清朝政權會掌在多爾袞手中。
等王笑陷在盛京城,傳出消息讓羊倌到哈爾吉達府中相救,羊倌其實還是很有把握的,畢竟他手中有多爾袞的信令。
沒想到他才準備動手,哈爾吉達家又突然被嚴密控制起來。
正當羊倌急得團團轉之際,他再次收到了王笑的消息。
——送葬日,亂昭園,齊走。
羊倌合上那本《金瓶梅》便開始行動起來,喬裝成鑲白旗,拿著多爾袞的信令出城。城門確實防備森嚴,連他們這樣三個丑漢、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也還是被仔仔細細盤查了一通。
先將巴特瑪璪安置在城外,接著羊倌三人又到烏真哈超營調了一批火藥,再憑信令以『安放祭器』為名,將火藥在主墓布好。
羊倌參與過破壞福陵,對這種事有經驗,幹起來得心應手。
此時他回頭看了眼皇太極的梓宮,心中異常得意。
「狗奴酋,老子搶你的女人、炸你的墓穴,有本事你站起來追老子啊。」
羊倌匆匆一瞥,卻見那個華貴的棺材上,不知何時棺材蓋已經不見了,一個人正從裡面爬出來!
「不會吧?」
羊倌大驚,腳下跑得更快……
……
多爾袞沒想到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他布置機密,安排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沒想到濟爾哈朗還是得到了消息。
眼下再想收手已經難了,他死死盯著濟爾哈朗,不斷安排人壓上去。
忽然,又是一聲驚呼劃破天際。
「天吶!皇上的頭……頭……頭丟了!」
多爾袞一愣。
他轉過身,大步走到梓宮前,定眼一看,登時驚呆在那裡。
只見一具肥胖的身軀還躺在那裡,身上的龍袍金光閃閃,脖頸之上卻是一片血淋淋,赫然不見了那顆頭顱!
這……
平心而論,多爾袞有一瞬間感到莫名的快意。
「哈,你也有今天……」
但下一刻,可怕的憤怒與寒意又從他腳底泛上來。
「誰幹的?!」
一聲咆哮極是可怖。
但大家都穿著孝衣,白氈帽蓋頭。周圍又殺得慘烈,一時竟沒有看清是誰幹的……
「多爾袞!你好大的膽子!」
遠遠的,濟爾哈朗躲在人群里恨恨大罵了一聲。
多爾袞聞言大怒。
「濟爾哈朗,又是你乾的!你罪大當誅,殺!」
「殺……」
他們當然知道不是對方乾的,但這種時候,只好殺了對方再說。
於是廝殺愈發慘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