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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芊芊環著他的脖子,柔聲道:「笑郎啊,人家明天就走了……」
「唔~」
……
帷幔晃著晃著,一雙皂靴掉在地上,接著,一雙精緻的白色繡鞋落在上面,鞋面上繡的牡丹仿佛都帶著些羞意……
……
一宵苦短。
「等會兒天就……要亮了。」
「那你晚些走。」
「傻瓜,你再來……人家敲暈你了。」
「你敢?」
王笑登時眼前一黑!
……
他再睜眼時已是日上三竿。
「少爺,你醒了哦?」
纓兒坐在床前,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一般。
王笑揉了揉頭坐起來,問道:「誰欺負纓兒了?」
「沒有,」纓兒搖了搖頭,「就是芊芊姐走了,我好捨不得啊。」
王笑嘆了一聲,道:「她還會再回來的。」
他站起身,擦了擦纓兒的臉,又輕輕捏了一下。
「纓兒乖,笑一下。」
「哦。」
兩人玩鬧了一會,纓兒給王笑穿上衣服,嘴裡卻還是念叨著芊芊姐如何如何,末了還總結道:「少爺知道嗎?我和芊芊姐是最好的朋友呢。」
王笑心中嘆道:「纓兒啊,你想有朋友還不簡單?我還有好幾個女孩子等著和你交朋友呢……」
第365章 看得深
左明靜今天難得開心了一點點,因為錢朵朵特地登門來找她敘話。
兩人聊了一會近況,左明靜也不願多說在何家過得如何,只撿些兩人兒時的趣事說。
相比之下,錢朵朵卻是開朗了許多,嘰嘰喳喳地說了好一會,又讓丫環捧了一個盒子過來。
「明靜姐你來看。」錢朵朵很有些雀躍的樣子。
左明靜目光看去,只見她拿了本書出來,封面上寫著「石頭記」三字。
翻了翻,卻見只有前面十幾頁有字,大約有四個章回。
「這是你寫的?」左明靜一看字跡便知。
錢朵朵點點頭,有些期待地道:「明靜姐你看看如何?」
左明靜其實對錢朵朵有多少筆墨頗為了解。
官場上只知錢承運是奸滑之徒,卻少有人記得他當年是以榜眼名次入仕的,更難得的是他中榜後依舊讀書不綴。錢家藏書之多,不亞於京中任何一家書院,錢朵朵自幼觀書,這方面其實不遜於平常舉子。
可惜養在閨中,胸中沒什麼的丘壑。
左明靜一開始還以為這《石頭記》與錢朵朵以往寫的女兒家的文字差不多,但只看開頭,她便驚在那裡。
十幾頁翻完,左明靜良久無言。
「如何?」
「這……是你寫的?」左明靜又問了一遍。
「明靜姐能保密嗎?」錢朵朵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左明靜點點頭:「我一定不與旁人說。」
錢朵朵便頗有些神秘道:「寫雖是我寫的,故事卻是他告訴我的,言是一位曹雪芹先生託夢給他……」
左明靜自然明白她話里的『他』是誰,便也不多問。
她拉著錢朵朵在榻上坐下,道:「你且告訴我,後面如何了?」
「明靜姐你先說這《石頭記》如何?」
左明靜微微一滯,有些躊躇起來,低聲道:「這不是我能妄加評斷的……悲戚歡愉之中寫的卻是我們這楚朝世態……」
錢朵朵偏了偏頭,有些茫然起來。
在她眼裡,這寫的分明便是一個風花雪月的故事啊。
左明靜緩緩道:「只說你如今寫好的前四回,看似小兒女之筆墨,卻道盡世間滄桑。薛霸王打死了人,苦主踏破衙門,為官者卻列出『護官符』徇私舞弊。這世上的權貴之家,白玉為堂金作馬,珍珠如土金如鐵……雖是匆匆一筆,描繪的官場形態卻與我祖父所言無異。」
「第一眼看是閨房艷冶……但這其中人情世故,非經歷沉浮之人能寫就的。」左明靜嘆道:「王公子告訴了你一個好故事,只看開篇的詩句,我便知道絕非凡響。但,你要寫好怕是要花費無數心力。」
錢朵朵點點頭,又問道:「那明靜姐覺得它能流傳千古嗎?」
「若寫得好,應該能。」
「但我寫得不好,對不對?」
錢朵朵少有這樣說話直接的時候,左明靜便微微有些訝然,溫婉一笑,安慰道:「你慢慢寫,總能寫好的。」
「明靜姐,我們一起寫,如何?」
「嗯?」
「你的境遇,我都聽說了。」錢朵朵低聲道:「我思來想去,只想出這一個辦法。世人說你克夫,我們便寫一本流傳千古的話本打他們的臉。」
左明靜想說些什麼,錢朵朵卻是難得有些堅決起來。
「笑郎說過,若今朝有人看到這本書,見到是一個庶女完成的,便能讓天下人對庶女刮目相看。哪怕他們不願承認也無妨,至少讓別的庶女們都知道——自己也是能做成一些事情的。若後世有人看到這本書,便能讓後人知道,庶女也不是只會守在閨中哭。」
「這事對於明靜姐也是如此,我不想別人談起明靜姐只會說什麼克夫,我想讓世人明白你的才情人品。因為……」
錢朵朵說著,站起身來,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力,緩緩道:「女子一生的定論,不該只是她丈夫如何,而應是,她自己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