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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他掏了兩枚銀子出來塞給那老婦,道:「婆婆節哀……」
「老身不要銀子!嗚嗚……只救小王爺允許老身收殮燕兒的屍體。」
周衍略一猶豫。
他這神色落在別的人眼中,登時有人大哭道:「齊王殿下,求你替我等做主!」
接著,一個老乞丐模樣的人跪著爬了兩步,哀嚎道:「草民本是住在那前面,憲國公為了擴建庭院,殺了草民全家,求齊王殿下作主!」
「小人的親眷是東平侯殺的,求齊王殿下作主……」
「老朽的孫兒……」
悲哭聲更甚。
什剎海風光依舊,銀錠橋映著夕陽顯出一幅瑰麗的畫面。
若沒有岸邊的白骨腐屍,這宮城邊的風物依然恍若盛世美景。
周衍站在那裡,任風吹著自己的臉,耳邊「求齊王作主」的哭聲此起彼伏,一聲一聲敲在他的心頭。
他嚅了嚅嘴,眼中忽然落下淚來……
……
回去的路上,王璫低聲問道:「殿下,能不能別生我們的氣了,我們真的不是想利用你。」
周衍停下腳步。
「殿下?」
過了好一會。
「本王受傷了。」
王璫嚇了一跳:「殿下哪裡受傷了?」
「本王被憲國公的家丁砍傷了……」
第332章 下注時
王珍昨夜安排了五城兵馬司清理溝渠,天亮後又馬不停蹄地到聞道書院組織學子們做宣傳防疫。
與一幫學子討論了大半天之後,他本打算到芳園找范學齊幫忙,結果人還未出書院,便得到憲國公府拿了清渠隊伍的消息……
傍晚時分,王珍終於與左都御史卞修遠見了面。
「卞大人今日打算彈劾舍弟與齊王?」
卞修遠道:「職責所在,老夫要做什麼不必與你解釋吧。」
王珍拿出兩紙文書,在案上推過去。
「這兩份內容,老大人可以選一份讓人彈劾。」
「老夫還不是你一個落地舉子能左右的。」
「罵人不揭短。老大人何必如此?有失風度了。」王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了,昨夜兵馬司的卞指揮使為公事盡職盡責,齊王殿下以後會為他請功。」
「不必。」
王珍的手指在案上輕輕敲了敲,又道:「這紙上的內容,老大人還是看看為好。」
「若老夫沒猜錯,其中一封是我那個族弟這些年的不法之事?」卞修永撫須道。
「不錯。」
「老夫執掌都察院多年,豈懼這等威脅?」
「都察院的御史們確實不敢彈劾老大人。」王珍道:「但世事總有例外,世上也總有些硬骨頭,也有些願意把握機遇的。」
不知為何,卞修遠忽然想到羅德元。
他微微搖了搖頭,將那個討厭的刺頭從腦中趕出去,道:「這種時候,你們還要樹敵?若要與老夫為難,可要先想清楚。」
「我說了,老大人可以選的。」
卞修遠道:「想必另一封是要彈劾憲國公?」
「不錯。」
「沒什麼好談的了。」
卞修遠手一抬,示意王珍可以走了。
王珍卻不走,笑吟吟地道:「老大人寧可族弟被舉檢揭發、甚至牽連到自己,也不願與勛戚為敵?」
「年輕人眼皮子淺,見事不遠,不足與謀。」
「換我來猜了吧?」王珍笑道:「若是卞康平事發,陛下頂多是讓你致仕,你官至左都御史,即便致仕了,家族依舊福澤延綿。反之,與勛戚為敵,卻是不死不休。然否?」
卞修遠不置可否。
你既然知道,又還來談什麼?
王珍道:「可莫忘了,與舍弟為敵者……也是不死不休。」
卞修遠怒極反笑。
王珍擺了擺手,笑道:「玩笑話耳,莫怪莫怪。言歸正傳吧,你今早入宮覲見,陛下見了何平與王芳,卻未見你……你可知為何?」
「為何?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卞修遠便有些後悔。
一時好奇,竟讓這小子拿住了話頭。
王珍不急不徐道:「許多人還絲毫沒有意識到:天下這盤賭局,已經到了可以下注之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卞修遠眼皮一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說,太子南遷一事,引得聖意……呵,荒唐!當此時局,不得有變!」
「老大人是幾品?王芳與何平又是幾品?陛下見他們能為何事?」王珍道:「這京中,也許就是有變呢……」
……
同一時間。
「京中恐有變化。」
內閣值房中,鄭元化微微有些喟嘆。
溫容信接過信報看了看,思忖道:「高成益將我們埋在他身邊的眼線都清理了?此事……」
「他們看上神樞營了。」鄭元化輕笑道:「目標應是徐喬功。」
「我們是否要出手?」溫容信道。
「目光放遠些,若遇鶴蚌相爭,只需想想如何成為得利漁翁……」
……
纓府。
桑落並著膝坐著,微微有些緊張。
坐在她對面的唐芊芊最近在學刺繡,手裡執著針錢,一幅賢淑姿態,連笑容也帶著些溫婉。
「淳寧公主身邊那個名叫甘棠的宮娥打聽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