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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糧草?」
富勒塔四下環顧,發現楚軍竟是把這一片地方的野草都燒了個乾淨,不讓自己的馬匹吃草。
他跨在餓馬上,抬眼望去,大概五里之外,楚軍居然又迫不及待地開始挖壕溝了……
……
北面和東面的防線都被擊退了五里,楚軍的防線又稀鬆了一些,但王笑反而鬆了口氣。
清兵糧少,每拖一天,其戰力便減一份。不著急,捕獵要有耐心。
他鋪開地圖,在運河兩岸標註起來。
「你看,多鐸在西岸留了三千人。現在浮橋毀了,這三千人也沒有糧草,唐伯望可以一點點把他們磨死。」
「多鐸的四萬人在東岸,還是沒有糧草。今天這一戰之後,他應該明白,要想帶著全部人突圍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他應該會派小股的騎兵分散突圍,往東面去劫掠糧草。」
「我們要做的就是吃掉這些騎兵,到時此漲彼消,就好像貪吃蛇的遊戲。」
史工對蛇很感興趣,問道:「何謂貪吃蛇?」
「哦,你沒玩過貪吃蛇,但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王笑又拿了一張紙,把眼下的形勢畫了出來,「這一豎是運河,這一橫是臨清城。多鐸已經被我們堵在這個角落。我們要做的就是像蛇一樣盤旋在他周圍,分散他、餓死他、吃掉他……」
史工若有所悟,嘆道:「蛇蟲鼠蟻,皆是兵法啊。」
「大概吧。」
「現在可慮的就是圖爾格率兵趕來支援他。」
「無妨。」王笑道:「圖爾格從青縣一路追我們的大軍到真定,又從真定追到臨清,他不了解山東局勢,絕不敢在德州段渡河。那麼,等他追過來,必定是在西岸。唐伯望會焚毀西岸的林木,不讓他伐木過河。」
「如此一來,圖爾格也沒有糧草輜重,只能坐看多鐸被我們圍死。」史工點頭道。
「而且圖爾格來了,多鐸只會更不好退兵。」
「那……多爾袞會不會來支援多鐸?」
王笑道:「多爾袞現在應該剛打探到我回到德州的消息,他生性多疑,一定會猜測為何我到了德州卻不打出旗號,懷疑我是不是要偷襲他。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兩人商議了好一會,史工離開前王笑又交代道:「切不可大意,時日還長,別讓多鐸跑了。」
「是……」
秦小竺坐在王笑身邊,轉頭看去,見王笑還是認認真真在分析著,不由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擊敗了這支清軍之後、怎麼才能確保多鐸逃不掉。」王笑道,「比如他會游泳什麼的,或者讓別人掩護他逃掉就很麻煩。」
「你真的非常想幹掉他噢,以前也沒見你對哪個敵將這麼上心。」
「那些人沒有名氣。」
「是嗎?」
王笑道:「你看,在關外墳山那一戰,多鐸讓我跑掉了,結果我惹出了這麼多事出來。前車之鑑猶在,我肯定不能讓他跑掉。」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
「我打算去找個畫師把多鐸畫下來,傳閱全軍,等他戰敗之後要想喬裝打扮都沒門……」
……
多鐸大營。
富勒塔今晚上根本沒有吃飽,半夜就被餓醒了,營帳中也都是同袍們肚子餓得咕咕聲的聲音。
但出於多年以來對豫親王的忠誠,他們都沒有吭聲。只是盼著明天能擊潰楚軍,打開大軍向山東腹地的道路。
次日,清兵不再向北面進攻,而是全力進攻楚軍的東面防線。
強攻一天,楚軍又退了五里,清兵也累得筋疲力盡。同時富勒塔發現,北面的楚軍把壕溝挖的更深、營寨搭得更高,又分出一支兵馬到東面紮營。
這天分到的糧食更少了,富勒塔餓得渾身無力,戰馬也是有氣無力的樣子。
第三天,楚軍的東面營寨也更高了,這次還未衝到壕溝前,富勒塔看到有一名同袍跑著跑著,腳下的地面忽然炸開,周圍好幾個清兵都被一起炸飛。
富勒塔不敢再隨意衝鋒。他知道這是楚軍已調來了地雷,楚軍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之後的優勢已開始慢慢顯現出來。
當天的攻勢並沒有再擊退楚軍,富勒塔發現自己這四萬人真的被圍困住了。沒有箭矢、糧食、火藥、木材,甚至連馬的草料也沒有。
相比驚恐,他更深的感覺還是……太餓了。
……
清軍大帳中。
「我們並非攻不破楚軍的防線。」完顏葉臣嘆道:「我們是能逼退楚軍的,他們的防線越大就越稀疏,只要打下去,遲早能突圍。問題是士卒們太餓了,物資也不足。」
「不用你說本王也知道。」多鐸冷著臉說道。
完顏葉臣問道:「豫親王可有定計?」
「王笑小瞧我了,我絕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多鐸道,「讓步卒在此等待援軍,讓騎兵分散突圍,在楚軍的包圍圈外與我會合。」
他眼中滿是狠意,接著又自語起來。
「我要攪得這山東天翻地覆,然後直撲濟南,屠滅全城!」
「居然妄圖想包圍我,他好大的胃口。本王要讓王笑知道什麼叫後悔,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要讓天下人看看,敢試圖與本王對抗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隨著他的話語,殺氣從他身上迸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