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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朵朵面色一白,將頭埋得更低,手指捏著發白,只覺得眼眶酸酸的。
左明靜上前一步,擋在錢朵朵身前,緩慢而有溫婉地說道:「祖父,您不好如此評述晚輩的。」
「也是。」何良遠一臉莊重嚴肅的神情,嘆道:「但老夫曾為翰林大學士,執文壇牛耳十數載。絕不能容許這樣的輕佻之作面世,否則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左明靜忽然想到王笑曾用來嘲諷何良遠的那一句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錢朵朵則是聲音很輕地應了一句:「哪裡就輕佻了?」
她是庶女,此時面對曾經的翰林院首、如今的內閣重臣,能這樣頂撞一句,其實已用了莫大的勇氣。
但何良遠沒聽清,也根本不在乎她說了什麼。
「希望你們能明白老夫此舉……是為公心。」何良遠淡淡道。
接著,他猛然將手中的撕開,一頁一頁撕成碎片。
左明靜面色一變,看著地上的一片片碎紙,只感到巨大的絕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
何良遠撕了書,也不多言,轉身而去,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幅道貌岸然的表情。
他不必再與小女娃爭執什麼。
今日隨手一為,齊氏自然會把事情傳出去,接下來打擊的便是錢承運、左經綸的名望。
錢承運名聲早就臭了,左經綸的孫女與他的女兒一起寫淫書……那,這位內閣次輔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
左明靜輕輕拉起錢朵朵的手,低聲道:「朵朵,對不起。」
錢朵朵搖了搖頭。
「明靜姐,我沒哭呢。」
左明靜一愣,卻聽錢朵朵又道:「笑郎說了,若有人欺負我,我就該一把掌扇回去。我……雖然不能扇過去,但我沒哭呢。」
她雖如些說著,但還是再也忍不住,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左明靜輕輕擦著她的眼淚輕聲勸慰著。
錢朵朵又道:「沒事的,反正我寫得不好,本也要是重新寫過的。」
看著她臉上又委屈又堅定的表情,左明靜忽然有些茫然起來。
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能讓錢朵朵發生這樣大的改變……
第367章 結梁子
錢朵朵回府時路過隔壁,看到那塊『纓府』的牌匾。
她不由心想:「也不知這是誰家,連個姓也沒有。」
此時,纓府中王笑也剛剛回來。
他今天無非又是安排了一堆算計人的事,又安排了一堆救濟人的事……過得很無趣。
從王家的暗道鑽過來,王笑一起身,居然見到了花枝。
「花枝?!你怎麼在?芊芊回來了?」
花枝正拿了個雞爪在啃,聞言搖了搖頭:「沒,那女人走了。」
「那你不走?」王笑道:「你不跟去保護芊芊?」
花枝白眼一翻,沒好氣地道:「我有事,過幾天再走。」
「哦。」王笑頗有些失望,又問道:「纓兒呢?」
「在洗澡。」
王笑點點頭便往屋裡走,卻被花枝攔住。
「你幹嘛?」王笑奇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偷看。」
王笑頗為無語:「我哪有想偷看?」
他本來確實沒想到,現在被花枝一說,反而有些按耐不住……
想看。
「我猜的。」花枝道。
王笑更加無語,道:「去幫我找張梯子來。」
花枝也懶得問他要梯子幹嘛,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我是你丫環嗎?」
好在府里還有刀子,將梯子找了出來,往院牆上一架,王笑二話不說便往上爬。
刀子吃了驚,道:「少爺,那裡是隔壁人家。」
「那是我朋友,我去竄個門。」
上了牆頭,王笑又將梯子提到牆頭,往對院一架,便往下爬去。
忽然,他一低頭,便見到一隻大狗正死死盯著自己,嘴裡哈喇子留了一地……
……
錢朵朵說不哭,可回來以後還是伏在桌上大哭了一場。
想到王笑給自己說故事時的情形,又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辛勞,她心中愈發有些難受。
「小姐,駙馬來了。」
忽然,她的丫環釗兒在門外通傳了一句。
錢朵朵連忙擦了淚,心中又是慌又是喜,便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釗兒卻已推門進來,見自家小姐還紅著眼,又是心疼又是氣憤道:「現在好了,讓駙馬狠狠地教訓那個臭老頭一頓。」
「你少胡說。」
說話間王笑已然走進來。
錢朵朵目光看去,卻見他走路有些踉蹌,竟是少了一支靴子。
「笑郎,你你……你的鞋呢?」
王笑擺了擺手,臉色不善道:「何良遠敢欺負你?」
錢朵朵一驚,慌道:「沒……」
「釗兒已經和我說過了,那老頭跟我梁子結大了。」
一句話平平淡淡,語氣間卻是不容置喙的威勢。
錢朵朵少有見他如此凶的樣子,一時又是擔心又是感動,捏著手指低著頭,一顆心似痴了一般,再無半點難過……
釗兒很是識趣,默默退了出去,還不忘將屋門帶上。
王笑一把將錢朵朵攬在懷裡,輕聲道:「居然有人敢凶我的小花朵,我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