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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北上,再次走到王景河故道,王笑的車駕卻是停了下來。
一場春汛過後,山東各地都有汛情,原本乾涸的王景河故道里也漲了水,橋也塌掉了。
汛情王笑自然是了解的,每天的公文都有提到,算不上什麼大災。
麻煩在於,他三令五申不許在河道里種地蓋房,偏有人不聽。
王笑下了馬車,放眼望去,只見前面又多了一條河,河上還漂浮著許多木板和人,救災的官吏來來回回,亂成一鍋粥。
他皺了皺眉,走到河道邊,向為首的那名官員喝問道:「怎麼回事?雨都停了三天了,為何還有這麼多人沒救起來?」
那小官居然也是認得王笑的,聞言很是惶恐,喃喃道:「國公恕罪,這些百姓……是從河南衝過來的……才衝到這裡……」
哦,河南衝過來的。
王笑目光看去,見水上漂著的不少人確實都泡得發白了。水面上還漂著幾隻豬……
他只好點點頭,在那小官肩上一拍。
「那是我怪錯你了,抓緊干吧。」
那小官愣了愣,沒想到國公爺還能這樣說話。
「你們,去幫他們把人都撈上來。」王笑又向親衛喝令道。
……
負責在王景河故道救災的這名官員名叫董人立,乃是齊河縣的縣令。
這次的汛情,董人立勤勉任事、確實是立了些功勞的,今天來撈河道里的災民,又正好被虢國公看到,他也算是運氣頗好。
接著,只見國公的親衛們一部分在搭橋,一部分在幫忙打撈災民和物品,事情就更順利得多。
災民被打撈上來,和物品一起放上板車,一輛輛地送往齊河縣,一切都是那麼有條不紊……
過了許久,董人立稍作歇息,喘了一口氣,打算向國公報功。
但他舉目四望,不由好奇起來。
「咦,國公去哪裡了……」
第792章 王景河
高興生策馬穿過寧津縣外的官道。
他已經奔馳了整整一夜,終於,跨下戰馬嘶鳴一聲,已然力竭。
「吁……」
高興生扯著韁繩,下馬歇息了一會。
這次回燕京,他特意換了一身遊方術士的打扮,仿佛回到了當年還沒加入義軍之時。
可惜,短短兩年的高官生涯,那股行走江湖招搖撞騙時拿捏起來的仙風道骨之氣已然消散,只留下滿身官氣。
趁著歇息時,高興生又把袖子裡那個「贏」字拿出來看。因為他實在是對這一場仗十分在乎,又不知該從何分析。
字是好字,就是筆觸過於風流,一如王笑其人。
陽光從樹冠上灑下來,照在那字的轉折之處。
「咦……」
高興生忽然一眯眼,突然在筆劃之間發現一縷殺伐之氣。
「竟是看到了勝機!」
手一顫,這位算命先生打扮的瑞朝高官登時大喜,將紙揣入懷中,重新上馬,心中一片振奮昂揚……
……
與此同時,王笑還在齊河縣境內、沒有渡過黃河的王景河故道。因為小浮橋人可以過去,他帶的輜重卻過不去,只好讓人一邊搭橋一邊救人。
王笑這半個月跑遍了山東砍人,加上昨夜又折騰得太厲害,今天在馬車上淺淺睡了一個時辰之後更覺昏昏沉沉。閉上眼仿佛還能看到纓兒那雙繞在自己腰上的小腳丫,淳寧如藕一般的一段粉臂……
他於是下了馬車,活動了一下筋骨。
舉目望去,上游又有許多人被沖了下來。
大概是河南某處又有整村的人在黃河故道里開墾。
王笑看了看,還有五十餘個親衛隨侍左右,又把他們都派了過去。
這樣一來,他身邊還有耿當和另五個親衛。
耿當懂一點農活,分析道:「這場春汛不大,俺爹以前說過,要沒有春汛,就要擔心發生春旱,今年的年景能比去年好。」
這話耿當不說王笑也知道,這些日子的公文看下來,王笑懂得比他還多。
無非是黃河上游的積雪融化了、溢到王景河故道里,山東這個情況算好,兩淮今年才要糟糕,這些日子江北四鎮逃到山東的災民又多了不少……
尤其是當年吳閻王決黃河淹了開封后,把楚朝數代辛苦經營了兩百年的河防工程毀了個精光,水勢泛濫過去也不知要糟蹋多少田地。
「你說是好年景,還不是這個樣子,農活不易啊。」王笑嘆息一聲。
忽然,他眼睛一亮。
只見水面上漂一頭牛,正趴在木屋的殘板上哞哞叫著。
牛這種東西到處都是很缺的,哪怕王笑貴為國公,也生不出牛來。他其實想發明一個犁地的工具,但沒有動力源。
蒸汽機雖然早就想發明,原理也簡單,就是冶金工業跟不上,精密軸承不好做,前陣子萊州倒是終於鼓搗出一台,但要真能投入使用還要很多時間。
總之目前還是用牛更實在。
眼下這情況,山東的耕牛要是病死一頭,就關係到十幾戶人家的農耕,文書都還要傳到王笑案頭……嗯,這事聽起來就不像話,也讓人不勝其煩。
「去,讓他們一定要把那頭牛拉上來。」
調走了一名親衛去通知下游的官吏,王笑又吩咐兩名親衛道:「你們騎上馬,去上游茌平縣看看,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怎麼什麼東西都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