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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追不到他了……」
「派幾個人把這片假山圍堵起來。」王笑無所謂地說道,接著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跑來殺人全家,追殺小孩子,真的太像個反派了。
他只好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讓自己顯得不太猙獰,接著蹲下身,向被摁在地上的趙德成問道:「孔胤植在哪?」
聖府管家在當世的地位比一般的六部大臣都高,趙德成能做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平庸之輩,說起來他每天動腦子的時候比孔胤植還要多。
他若真能輕易就把自己家主子賣了,就算保住性命前程也就毀了。自是要與對方周旋一番。
此時趙德成也不慌忙,平靜地打量了王笑一眼,道:「這位公子,你若是為了錢財而來,要多少老夫都可以……」
「砰!」
「啊……」
王笑直接拿著火銃抵在趙德成大腿上就砰了一銃。
「孔胤植在哪?」
趙德成悽厲地大喊著,滿臉的青筋都因為疼痛顫抖起來,一邊吸著氣,一邊艱難地吐了三個字:「南花廳。」
「帶上他。」王笑道。
他牽著唐芊芊走過那條陰森狹長的走廊,低聲道:「你看,所以我要直接殺過來……這些人,都自認為是聰明人,聰明人從不輕易服從。他們找到機會就要和我周旋,何況是這種關係到他們根本利益的事,更不可能妥協。已經是二月中旬了,再不把田地分了就晚了……所以啊,話說不清的事,用血來說吧。」
唐芊芊故作失望的樣子,委委屈屈道:「本來還以為你是想替人家出頭,結果又是分田,哼。」
王笑自能聽懂她的玩笑話,笑了笑,感到壓力小了不少。
是啊,來抄孔聖人後代的家,就算是他有現代的靈魂,走到這一步,也還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
孔興弨負責聖府的欽設林廟守衛司。
孔府也有自己的『六部』,若說管勾廳是孔府的『戶部』,林廟守衛司便是孔府的『兵部』。
所謂林廟,指的是孔林、孔廟。再加上孔府,稱為『三孔』。
這『林廟守衛司』聽名字主要守衛的是孔林、孔廟,但事實上主要守衛的還是孔府。
太平年景,守衛司一般備兵力五百至一千人。到如今天下大亂,孔家也把兵力擴充到五千人,再加上曲阜縣城內的兵力,自然是萬無一失。
五千守衛司兵丁並不是天天聚在一起操練。
孔家是書香門第,又沒有爭霸之心,這麼多護衛其實每天無事可做。當然,孔家也不差一點餉錢,就是覺得管起來很麻煩。
孔興弨接手守衛司之後,按照楚朝的軍戶制度,在曲阜縣城劃了一片田地,將兵士分為兩班,每月輪換,一班開墾種田、一班負責守衛。
如此一來,兩千五百人分別守衛孔林、孔廟、孔府,既不顯得臃腫嘈雜,又讓兵士有了田地,一心為孔家賣命,看起來一切是如此井井有條。
但其實背地裡,孔興弨先吃了一半的兵餉,又占了田,一邊壓榨佃戶、一邊壓榨守衛司兵卒。這事也不稀奇,整個楚朝大多數將官都是這麼幹的。孔興弨只吃一半,已是難得的清廉之士。
清廉歸清廉,但孔家太富貴,短短兩年內,孔興弨還是賺出了潑天富貴。
至於孔胤植沒發現,一則家業太大,這些對孔家而言也只是一大堆算不清楚的財產其中之一;二則孔興弨確實有手段,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不出意外的話,衍聖公府並沒有什麼要用到這五千守衛的地方,這世上誰敢與他們為難呢,孔興弨長長久久地吃著空餉占著田也無妨。
但有時候,意外會悄然發生……
今天孔興弨見過孔胤植,回到守衛司,讓心腹將自己養的亡命之徒召過來。
縱使孔興弨身份尊貴,與這些凶人打交道也難得有些客氣起來。
「魯大哥,公爺的意思是讓我帶一千人去東阿把王笑除掉。」
廳中一個漢子身形並不高大,但臉上透著股狠勁,姓魯,名叫鐵陀,本是嶧山上的大盜頭子,早年被官府拿了之後,孔興弨將他救了出來。
魯鐵陀為人義氣,被好吃好喝供著,娶妻納妾生子,孩子還能在尼山書院讀書,早願將命賣給孔興弨。此時二話不說,拍了拍胸膛道:「這種事哪能讓東家跑一趟,我帶三十人到東阿,悄摸著就做了王笑。」
孔興弨臉上泛起關切之色,道:「如此,辛苦魯大哥了,只是千萬要保重著自己。」
魯鐵陀心中感動,託付了家小,當即便帶人離開聖府趕去東阿。
他是草莽之人,沒那些婆婆媽媽的,打算今晚到東阿,明天做了王笑,後天就能動身回來。
出了城,魯鐵陀眼見官道上有一列列官兵向曲阜撲過來。他咧開嘴笑了笑,自語道:「也不知這些官兵去幹嘛。」
說著,他不再管這事,一路向東阿趕去。
那邊孔興弨安排完這事,稍舒一口氣,向心腹道:「宗伯還是太高高在上了,不知道事情如何如何具體做。你看他說的,帶一千人去做了王笑,還要隱秘?呵。」
「是啊,還是公子才是能成事的人。」
「呵,兵馬不在多,而在精。」孔興弨淡淡道,「我們聖府養五千兵丁有何作用?要辦事,一小股精練之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