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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大喊道:「將軍人呢?」
「將軍他已經……死了。」田五夫大哭道:「他的東西在我這裡。」
田海一愣,眼睛便有些發酸,嘴裡喃喃道:「怎麼會……」
下一刻,一柄長刀重重斬下來,如白虹貫日,直接將他半條胳膊砍斷!
「啊!」
田海一聲痛叫,慌亂中也不來不及看是誰偷襲了自己,拍馬便向田五夫馳去,用僅剩的一條胳膊將他拉上馬背。
「兄弟們撤!」
「快撤!」
才掉轉馬頭,田海忽見遠處一條黑線飛快的合攏過來,接著人影漸漸明顯,竟是一支有兩千多人的隊伍正向這邊包圍。
「拖住!」官軍中有人喝道。
「留下他們!」
「殺……」
田海不及包紮,手臂上的傷口不停有血流下來,只覺腦子有些暈沉。
身後的近百餘官兵追殺不休,前面的兩千人速度亦是極快。
「快撤……」
「大哥,領著他們跑不掉的。」田五夫抹著淚道:「將軍已經死了,那些人只認得你。我們去找他們,給將軍報仇。」
「好,你來控馬,我們落單走那邊……」
第415章 青龍河
「稟侯爺,田弘化的三百家丁只逃了田海與田五夫二人,其餘人等擒下二百一十七人,擊斃八十二人……」
「扣下馬匹、兵器,將家丁先行收押。」
「是。」
王笑又安排好治傷與犒賞等一應事項,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
一眾人忙到此時早已腹中飢餓,羊倌時不時便向馬永望屋中剩下的酒菜望上一眼,眼巴巴的樣子……偏偏侯爺醉心公務,也沒人敢去提醒一下。
王笑正拿著盧龍衛的糧冊核點,翻了幾頁便已火冒三丈,一腳便將呂邦踹翻在地上,叱道:「這便是你所謂的『良心好痛』?!」
羊倌在一旁看到王笑這麼凶,不由打了一個激靈。暗道:侯爺自從得了爵之後,脾氣實在是越來越大。
羊倌心中賊膽一怯,手裡偷摸來的雞腿便又被他放了回去。
那邊王笑一腳踹翻呂邦,還打算再給呂邦點教訓。秦小竺卻已過去拉著他問道:「我們先吃點東西唄?吃完了才有力氣打人。」
她仗著這裡就屬自己與王笑最親近,又笑吟吟地炫耀道:「人家剛才砍了那敵將的手臂,也算立了一點小小的功勞,就沒有好吃的?」
王笑想到她戰場上雷霆霹靂的一刀,瞬間半點臉色不敢擺,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問道:「那先吃飯?」
「嗯嗯。」
呂邦正膽顫心驚地趴著地上,偷眼看去只見侯爺和小姑娘說話時表情極是和藹,不由暗中慶幸自己又逃過一劫。
王笑卻是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腳,吩咐道:「帶路,去青龍河邊,你再去把所有淪為佃農、苦力的軍戶召集過來……」
……
青龍河發源于田耳山,沿途百川匯聚,在盧龍縣匯流進灤河,最終奔入渤海。
這個季節天氣極是寒冷,河面已結了冰。
世間萬物皆可賣為銀錢,這些冰塊若能在地底存到夏天賣給富貴人家,能比糧食還價高。若是運氣好,來年也和前幾年一樣再出幾次旱災,那便更是值錢。
天色漸暗,雪花揚揚散散中,還有不少人正在河邊勞做。
他們便是滄為苦力的盧龍衛軍戶,『苦力』二字說來簡單,其中艱苦卻難以一言道盡。
忙了一天,他們才將河面上的冰層砸裂,敲成大塊。冰面極滑,而冰下的河水依然在暗流涌動。人稍有不慎便能掉落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裡,寒潮一入體,任你水性再好也休想活命。
鑿裂後的冰塊沉重非常,往往需三五人才能背動,將一塊刺骨寒冷的冰塊背著送入冰窖,途中喪命者亦不在少數。
此時太陽已落了山,搬冰的苦力們並沒有火把照亮,還得時刻注意著腳下,一旦摔倒,再想起來就難了。
有人一聲聲喊著號子,努力讓凍得鐵青的身子再動一動,希望能強撐過今夜。
時不時有人栽倒在地上,偶爾又有「狗娃爹」之類的哭聲響起。
更多的人卻還是沉默著負重前行,他們見慣了太多死亡,死亡已激不起太多情緒。
忽然,前方有火把的光亮如長龍般蜿蜒而來。
一個一個官兵策馬而過,嘴裡高喊道:「田弘化、馬永望已死,放下你們手裡的活,參見懷遠侯……」
「懷遠侯親至,重整盧龍衛……」
一聲聲的大喊聲中,淪為苦力的軍戶們愕然了良久。
他們依然不敢放下背上巨大的冰塊,傻愣愣地站了一會之後,背上的寒冷侵襲下來,渾身的血液幾乎都被凍住,流得更慢。
「馬千戶死了?真的嗎?」有人不可置信地低聲問道。
下一刻,秦玄策馳馬奔來,手中長槍槍刺出,猛然貫在送冰隊伍最前面的一塊巨冰上。
「起!」
一聲大喝,巨大的冰塊猛然碎開,掉了一地。
冰塊下的幾個軍戶身上一輕,他們茫然無措地看著地上的碎冰,忽然便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嘴裡喃喃道:「真的嗎?」
下一刻,火光更亮,兩支長杆被官兵持著緩緩而來。
軍戶們抬頭看去,只見上面赫然是兩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