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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眼神皆有些無奈。
——她又這樣了。
「讓她進來吧。」王笑卻是開口道,他轉向左明靜,笑道:「我要和左大人借調的,便是這一位了……」
……
南京。
「王笑最近在做什麼?」鄭隆勖向太平司指揮使徐君賁問道。
他才回南京不久,第一件事便是了解王笑的動向。
待聽得王笑還滯留徐州,鄭隆勖身子一躬,儀態就顯得警惕起來。
敢掘黃河是一回事,怕不怕被報復又是另一回事。
徐君賁道:「徐州似在準備讓齊藩叛變稱帝,說來也可笑,天壇、農壇以及太廟都沒有。齊藩要稱帝,也不知能向哪位先帝告靈。老大人聽得消息也很震驚,接連派了兩撥官員過去想要安撫,皆被王笑扣留了,生死不知……」
這事鄭隆勖知道,但既然阻止不了,他更關心的還是王笑的動態。
「王笑呢,他都在做什麼?」
「據探子回報,他打下淮安之後終於消停了,也不回山東救災,物色了不少美人到徐州,說是為官,想必是收羅來自己享受的,在我看來,他也開始縱情聲色了……」
「何必加上你的個人見解。」鄭隆勖搖了搖頭,又道:「我聽說王笑的四弟死了,你幫我派人到徐州走到一趟吧,替我帶些禮物,慰問一下他。」
「這……」
「這是我私人的禮儀,告訴王笑,我鄭隆勖公私分明,不是沒氣度的人。僻如王家二房長子王現在南京這些年,我又何曾害過他性命?」
「好吧。」
鄭隆勖這才又問道:「還有其它消息嗎?」
「具體的消息不能探到,只知徐州在整頓軍備、運輸物資,其它大動作卻也沒有……」
「確定不會來打江南吧?」
「泗、揚之間皆有重兵防守,因黃河之災,山東的兵力王笑也難以調動,手上只有萬餘人、又無器械,定是不會來的。老大人只是囑咐在武昌的孟侯爺加強對淮河的防事。」
鄭隆勖點點頭,心知王笑最多是把河南那塊地方拿了。
拿了就拿了吧,人煙荒蕪的地方,又與唐逆接壤,派兵去守也是得不償失。
從父親對孟世威的囑咐看來,雖與王笑是對手,但雙方也有默契。
鄭隆勖那副緊張的姿態略有放鬆,又告訴徐君賁對徐州保持觀注,若有動靜儘快匯報……
看來,徐淮之爭、黃河之事也就此告一段落了。
復盤整件事,自己這邊雖除了沈保一黨、獨掌江南大權,但在王笑手上卻沒占到太大的便宜。
本想拿下台兒莊,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丟了徐淮兩個重鎮。
雖說掘了黃河給王笑帶來損失,這邊卻要丟掉對河南的控制。
再加上齊藩叛逆稱帝……
算起來,單論與王笑這場博弈,竟是虧大發了……
做來做去,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
「我等該反思了啊,此番說來也可笑,那痴兒不擅算計,施謀用略在父親手下節節敗退,他卻可揚長避短,在戰陣上步步為營。二千人破關明,一萬人取淮安,兵指河南。」
「由此可見,謀略只是小道,實力才是這亂世爭雄之本。現今神州破碎,由我等試手補天,合當奮力經營,清吏治、薄民賦、練強軍,來日以堂堂正正之師,定亂臣、驅建虜、盪流寇。」
鄭隆勖發完感慨,又向徐君賁道:「君賁可知要建此功業,首要之事為何?」
「當先做改革稅制?」
「我知你前陣子為難,我既回來,此事便由我親自來管。這樣,選個日子……就二月二龍抬頭那天,以父親的名義,邀南京諸士紳大戶到你家東園赴宴,一則給這些人通個氣,二則也是敲打……」
……
又是一年二月二。
天光才亮,一身隆重禮服的王璫早已站在戶部山戲馬台上了。
他低著頭,目光看著腳邊的石頭,只見石頭裡已長出了一點小草的細芽。
「好嫩啊。」他心想。
好想家裡的碧縹。
碧草細如絲,絲絲念佳人。
這自然不是什麼好詩,王璫也作不出更好的,但他想著若回到家,把這詩送給妻子,她一定會很開心,又是一番體貼……
想遠了,暫時也回不去。
好煩。
對了,今天是齊王登基的日子,這才是數一數二的大事……
齊王終是不喜歡關明侵占民財築成的堪比王府的壯麗府邸,於是將登基大典放在戶部山舉行。
登基大典本是隆重至極的事,須由百官上表勸進,再由司設監準備儀杖;欽天監選擇良辰吉日;尚寶司準備符牌印章;教坊司準備樂舞。
而新帝也要祭告天地宗廟,禱告先帝與神靈,再接受百官朝拜。
偏在徐州,這些是都沒有的……
算起來,當今天下幾個皇帝當中,也就北邊的順治皇帝登基時也是這樣一切從簡。祭祀天地之後,向天下頒布了即位詔書。
這次齊王也是走的這個流程。
說是簡單,但也是隆重而肅穆。
肅穆便代表著無聊啊。
今天起得太早,王璫想打個哈欠,但不敢。
許多重臣都沒來,因此他官位雖低,站的位置卻蠻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