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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永發已被五花大綁、堵著嘴丟在堂中,如一隻待宰的肥豬。
「你不要急,你家有太多財物要清點,數得差不多了我們再談。」
如此對黃永發說了一句,王笑趁著這會有時間,打算處理一些自己的私事,於是招來一個隨行的軍大夫。
這軍大夫名叫廖行良,五十多歲了還能隨軍出征,健步如飛,頗得士卒愛戴。
等王笑提出一個問題,廖行良撫須沉吟起來。
「王爺說的這事,倒也不是沒有先例。」
王笑訝然,問道:「還有先例?」
「是,《史記》便有記載『陸終生子六人,坼剖而產焉』。其它古籍中也有類似的記錄,比如魏文帝年間,汝南人屈雍妻剖腹產子,從右胳下水腹上出,平和自若,數月創合,母子無恙。」
「真的?」王笑有些喜色,「如此說來,這剖腹產也是行得通的?」
「稟靖安王,書上是那麼說的,還有《太平廣記》記載,老子之母懷之七十二年乃生,生時,剖母左腋而出,生而白首,故謂之老子。」
王笑一聽,搖了搖頭。
——懷孕七十二年,神話意味很重啊,明顯就是胡說八道。
「我不要書上說的,你可有親眼見過剖腹產子之後母子無恙的案例?」
廖行良想了想,道:「卑職倒是曾聽賀提督麾下的船夫說過一樁奇事,但……」
「賀琬?海外已有案例?」
「是,說是番夷那邊,一個叫……威什麼堡的地方,有個大夫就曾給人剖腹取子,奇怪的是,剖產時母子都能活下來,每每過半月至一月就死了……如此怪事,卑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威登堡?威尼斯堡?」王笑皺起眉問道:「可是傷口感染而死?」
「這……卑職也不得而知,想來若用我們的酒精防止感染,或許能保得性命,但卑職也沒試過。」
「那洋大夫什麼時候開始給人剖的?」
「似乎有三十多年了吧,他畢生嘗試,始終未能讓產婦活下來。可見這種剖人心腹的血腥之事,不是醫道正途,蠻夷的醫術不妥,不妥……」
王笑見廖行良神色間對這個問題顯得有些抗拒,於是嘆息了一聲。
「廖大夫有所不知啊,家母當年……便是生我難產而死……唉。」
廖行良聽得這話,轉頭看向王笑,心中忽有種君憂臣辱之感,慟聲道:「卑職恨不能早為靖安王分憂……」
……
抄家開始的一刻鐘之後,黃信本、茅巧荷被押到堂上。
黃信本只見一名名凶神惡煞的漢子不時提著各房的叔伯兄弟過來。
耳畔又聽到有人說了一句:「靖安王,別的不說,這些人給建虜傳遞情報,已是證據確鑿……」
黃信本心下駭然,只驚得魂飛魄散。
靖安王?
他抬頭看去,只見坐在主座上的英俊年輕人搖了搖頭,向說話的漢子叱責道:「胡說八道。」
黃信本一喜。
又聽那年輕人道:「怎麼能別的不說?一應罪證都給我找出來!」
「是!」
接著,那漢子一雙鷹眼在眾人身上梭巡起來,極是駭人。
黃信本連忙低下頭,只覺一股熱流從下體湧出,褲襠里濕漉漉的……
他渾渾噩噩,耳畔是一片哭哭啼啼,時不時還有慘叫聲響起……
「招不招?!」
忽然又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我招了!我招!」
黃信本又是一驚,有心想要抬起頭罵一句「六叔你個小乃球!」卻又不敢吱聲……
……
「我要大義滅親……大義滅親,求靖安王給我一個機會,黃永發通敵叛國,從二十年前就開始了,一開始,他在宣府和土默特蒙古人做生意,後來朝廷關閉了互市,但他還在繼續走私,還把鐵器、火藥運到察哈爾資敵……」
「嗚!嗚!」
聽著六房的大聲喊叫,被塞著嘴的黃永發瘋狂地掙扎著,氣的滿臉漲紅,血幾乎要從臉上爆出來。
黃家六房卻還在不停說著。
「他明知道漠南蒙古早就被建虜滅了,建虜打著土默特的名義進行貿易,一開始還賄賂各處守軍遮遮掩掩,後來乾脆夥同范永斗幾人,直接和建虜聯繫上了。建虜第一次入塞時,在京畿搶擄了無數珠寶,從察哈爾運過來和他們換成武器、糧草……」
「那時候珠寶太多,整整三年才銷了贓。第四年,他們直接給建虜引路,皇太極繞道察哈爾從大同破境,燒殺搶擄五個月,又獲利無數……」
「趁著災荒、瘟疫,他們在山西屯積糧食、藥材,拱抬糧價,等有田的農人活不下去了,就吞併田地,再僱傭佃戶,把糧食和藥材賣給建虜……」
「靖安王,我勸過大哥啊,我說山西瘟疫那麼嚴重,怎麼還把藥材賣到遼東去。大哥不聽我的啊!」
……
「嗚!嗚……」
黃永發不停在地上掙扎著,頭一下下敲在地上,拿眼死死瞪著黃家六房,仿佛要噴出火來。
——你就因不滿分給你的產業少了,就要這樣背叛我?!
這一刻,黃永發最恨的就是這個六弟。
叛徒給他帶來的憤怒有時候比外敵更甚……
「咚!咚……」
每一次用頭敲擊地面,都是黃永發恨不得剁碎這個六弟的仇恨與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