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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橫波又輕聲問道:「若是進了內院,是不是可以時常見到靖安王啊?」
「想什麼呢,靖安王可是一次都沒到知事院來過,我上次見到他還是一年多以前,可真俊啊,至今想來都覺鮮明……」
顧橫波聽了,驚訝地張了張嘴。
——要一年多那麼久才能見到?
那女官又道:「對了,聽說左大人要把小宛調到內院,她今日已過去了?」
這事顧橫波是知道的,不僅是董小宛,她自己協辦了南京的刺殺一事,也是要論功升遷的,只是前些日子病重,調令還沒下來……
忽然,有一聲叱罵響起。
「你們事情做完了嗎就在這竊竊私語!」姚容忽然走過來叱罵了一句,又道:「顧橫波,你不要帶壞知事院的風氣。」
顧橫波有些愕然,接著只覺好笑。
——宅門裡長大的千金小姐,也想跟自己斗心機?姐姐這南曲第一可不是只靠長得美,秦淮河上的花魁娘子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知道嗎?
然而她轉念一想,卻是委委屈屈低下頭,稍稍醞釀之後就紅了眼。
「姚大人教訓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別給我在這扮可憐,知事院是辦事的地方,誰欺負你了嗎?哭什麼哭!」
一旁的李香君才想說話,轉頭一看,只見那邊一名左明靜的心腹女官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邊……
這日散了衙,回到住處,李香君微有些擔心,嘆道:「看來我們還是得罪姚容了。」
「她是高門貴女,邀我們下等人去赴宴被拒絕了,失了面子心中有氣,難免的。」
顧橫波支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但顯然不是在想姚容之事。
「人家伯府公子有意娶你作正妻,總歸是好意。」
「既貪慕人家的容貌,骨子裡卻還是帶著瞧不起,這種人我們這些年又不是沒見過?伯府公子又如何?以為勾勾手指誰就要巴巴過去不成?」
「又不是叫你嫁了,給人點好臉色又不是不會。」
「以前就強顏歡笑,如今若還要那樣,又何必出來?」
顧橫波說著,忽偏過頭,問道:「你知我為何喜歡靖安王?」
「仰慕他功跡、才華、相貌?」
「開始是的,但之後越來越喜歡,你可知為何?」顧橫波眼睛更亮。
「為何?」
那邊董小宛正走進屋裡,隨口道:「因靖安王雖未對顧媚動心,卻從未瞧不起她,他是真心平視我等微末之人。」
李香君點了點頭,心中卻想到,換一個相貌、身份、才學普通之人,哪怕同樣平視風塵女子,顧媚也未必動心。
這種事,又豈有什麼原因的,她不過喜歡上了,便覺他處處都好……
顧橫波聽了董小宛所言,支著頭笑了笑,露出一段皓腕,道:「我想改個名字,以後休要再叫我顧媚了,嗯……我本姓徐,便叫我『徐善持』吧。」
「為何?」
「我已洗盡鉛華,等靖安王聽到我的事,再聽到我改了名,便知我的心意。」
「這丫頭是瘋了。」
李香君輕搖了搖頭,轉向董小宛,問道:「還未恭喜董大人高升,今日去內院可習慣。」
「嗯,內院同僚可比外院好相與得多。」
董小宛說罷,又道:「今日小竺將軍來找我,邀請我過兩日一道去給耿總戎的女兒送婚……」
「賁銳軍的耿總兵?這等人物嫁女,靖安王也會去嗎?」
「定是會去的,耿家女兒嫁的是當年戰死薊鎮的張將軍之長子。張將軍是靖安王最早的部將,其次子還是王家的准女婿,交情非淺。」
顧橫波有些驚喜,問道:「我們也能去嗎?」
「該是可以的,小竺將軍說耿姑娘沒什麼朋友,多些人去給她妝扮,熱鬧些也是好的。那你們早些把公務辦好,到時我們一道過去……」
「是是,下官聽董大人安排便是。」
「你少打趣我。」
「顧媚……哦,徐善持豈敢打趣你?你又得左大人賞識,又得秦將軍青眼,平步青雲了呢……」
「香君姐你也笑話我……」
三個女子心情頗好,鬧了一會後各都笑作一團……
……
張光耀只是一個職位不高的後進小將,但他辦婚的規格頗為隆重。
他是在婚禮開始的五天前才從黃河抗災前線趕回來的,才到濟南就發現自己的婚禮已準備得差不多了。
婚禮是陶文君一手操辦的,費用是由王家掏,濟南城四條大街流水席如長龍般擺開,任百姓來吃喝。
「靖安王親自給他主婚呢……」
「聽說他這次又是立了大功,兩年不到就是從哨官做到參將……」
「也不看人家爹是誰……」
「他在講武堂就是樣樣第一,德州之戰、黃河抗災都是功勞著卓,你非得這麼說……」
「有何了不起的?我要有個這樣的爹,一樣能做到……」
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秦玄策和羊倌一起穿過人群,翻身下馬,一路趕進張家大堂,先找到張光耀抱了抱對方。
「哈哈,你小子也成親了,什麼時辰接親?我替你把老耿家的門踹破……」
笑嘻嘻地說了幾句,秦玄策獨自才繞過廳堂,在一個亭院中找到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