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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名楚騎執刀劈下來,孫三財就地一滾,轉頭見陣線已被殺得七零八落,他嚇得不輕,趕緊連滾帶爬向大營跑去……
……
瑞軍大營。
吳閻王早已數不清他這輩子攻下了多少城池,開封、武昌、鳳陽、襄陽……這些都是牆高城堅的大城。只要圍下了城,搶了周圍百姓的糧食,裹脅著他們衝上城頭,官軍再能打,殺到後來也會累也會精神崩潰,總有打下來的時候。
楚朝不是沒有名將,論武藝、論能力,強於吳閻王者比比皆是。但面對這樣的手段也都不好應付,畢竟立場不同,也不如他狠。
這樣好用的手段,唐中元卻多次下旨禁止吳閻王劫掠百姓。
禁止是一回事,如今吳閻王是為瑞朝辦事,想來回頭唐中元也不敢過份苛責,無非又是一群如婦人般的謀臣嘰嘰歪歪,除此之外還能如何。
李柏帛從來都是最嘰嘰歪歪的一個,這次也是苦勸了他幾天,今天再來竟是平靜了不少。
「吳帥若一定要這樣,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先說……」
吳閻王才側耳去聽,寒光一閃,一支匕首已倏然刺到他頸邊。
「嘭」的一聲,吳閻王向後一避,一拳重重擊在李柏帛胸上,將他如破布袋一般摔出去。
「李柏帛!你瘋了?!」
他向來知道這書生有些迂腐,沒想到這次卻是這樣不由分說便動手。
「吳開茂,你才瘋了。」
李柏帛從地上支起身,嘔了一口血,臉上已是一片忿憤之色。
「陛下好不容易在收服民心,你何敢倒行逆施……大瑞基業若因你而毀於一旦,你萬死難贖……罷手吧,現在罷手,陛下還能寬宥你。」
「敢行刺老子,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來啊!」
李柏帛大喝一聲,穿著書生袍子的身影搖搖晃晃,在吳閻王這樣的可怖戰將面前卻毫無懼色。
手中長刀才揚起來,吳閻王忽然眉頭一皺,接著派人到李柏帛營中查探,果然不見了湯小霜,卻是昨夜便出了軍營。
——李柏帛這婊娘養的,一邊刺殺自己,一邊讓婆娘跑去告狀。若現在殺了他,回頭孟九和唐老三必定拿這藉口收拾自己……全他娘的是婊娘養的。
「好你個狗貨,一條破命就想捏老子的把柄……押下去!」
先押了李柏帛,他便又召來親信,吩咐道:「他那婆娘必是去利津縣找孟九和唐老三,帶人追上去,若能在她到唐老三軍中之前就追上,殺了。」
「大帥,算時間……怕是追不上了。」
「先去,追不上再想法子。娘的,早晚做了他們。」
恨恨啐了一口,吳閻王心情大壞,下意識轉了轉頭,目光中似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遠處,一支騎兵不知何時已繞到了大營附近,正向後面奔去……
有一瞬間吳閻王只覺得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
只這揉眼的功夫,楚軍又奔出老遠,他們大概有四千人左右,速度飛快。
這樣的奔襲速度吳閻王的老營精銳是無法達到的,首先馬匹沒有這般神駿,騎術也達不到這樣爐火純青到人馬合一的地步。
「快!攔住他們!」
來不及了。
這邊命令才傳下去,楚軍已繞到大營後方,也不做調整,直接便向營地撲上來。
營帳擋著視線,看不清楚,只聽到突兀的殺喊聲劃破天空。
「襲營!」
「楚軍襲營了……」
一會之後大營後方一道煙火騰空而起。
那是屯糧的地方。
營地里一片慌亂,吳閻王連忙指揮中軍去圍剿……
與此同時,幾騎殘兵從西邊繞過戰場奔過來。
「報!」
「報大帥,西面有一支四千人的騎兵,半個時辰前突然從運河邊林中竄出……突破了我們的包圍,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怒火上涌,吳閻王臉上一片通紅。
「不知去向!他們已經到老子的大營了!」
一句怒吼,他手中長刀擲出,「噗」的一聲把那報信騎士釘在地上。
他明白楚軍是如何來的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在自己攻城前,對方就從西邊出城埋伏著,等到這邊發動攻勢,他們便突然破圍而出,繞道攻自己的大營。
換言之,自己放緩攻勢的障眼法被對方看破了、自己的信馬跑得還沒對方四千人繞了一圈快、自己的一切戰略都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從謀略、治軍各個方面,對方主帥都不止高了自己一籌。
屈辱、憤怒、狂暴,無數情緒翻滾上來,但吳閻王也知道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飛快調動後面的兵馬壓上去,要將這支敢焚燒自己糧草的楚騎圍得無路可退。
這一點人也敢來沖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大軍在紛亂中慌忙轉向,組織合圍。
有的兵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兵卒甚至見到火光沖天還以為瑞軍已經敗了,將領的喝罵聲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才轉過方向調整陣型。
接著,報信紛至沓來。
「報!那些百姓不肯再攻城,沖亂了我們的陣線……」
「報!楚騎從東城門衝出來了……」
不用他們傳信,站台上的吳閻王已經望見了那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