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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念叨了一句,重重點頭,道:「孩兒一定不辜負父親的期望。」
話音未落,父子倆忽見一道火光從遠處的九江城沖天而起……
甲板上這副父慈子孝的場面硬生生被打斷。
孟不拙遙望著那火光,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孟世威仿佛一瞬間又老了許多。
他知道,這是自己手下的部將又不遵將領,擅自到九江城內搶掠了。
——千叮嚀萬囑咐,這些人還是這樣……還是這樣!
憤怒無奈的情緒湧上來,孟世威喉頭一甜,卻是又把一口老血咽了回去。
說什麼呢?為將為帥,要彈壓著那些驕兵悍將跟自己造反哪有那麼容易?
話到最後,孟世威也只是無力地搖了搖頭,長嘆道:「我愧對元督師啊……」
愧對元督師?
孟不拙心想:「我們都把元督師軟禁起來了,還有什麼愧對不愧對的。」
……
八月十二日,山東,萊蕪縣以北。
官道修得十分平整,岔路口上,王笑抱了抱秦小竺。
他要往西南方向走,但讓秦小竺領著大隊人馬往北去往濟南。
因事發突然,秦山河已邀了孟世威詳談招降之事,王笑認為此事重大,要親自趕往宿州。
但這又是趕在他準備南征的當口,許多事要處理,只好先交代好秦小竺、顧橫波代替他到濟南處理……
「王笑,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嗎?」秦小竺問道。
王笑道:「我這趟去宿州要快馬加鞭連夜趕路,怕你累到了。」
「我不怕累啊。」秦小竺道:「只要不坐船,我什麼都不怕的。」
「可是你也知道,這趟南下,又是淮河又是長江,肯定是要坐船的。」
秦小竺愣了一下,但還是道:「坐船我也不怕,我去保護你好不好?」
王笑只好不和她開玩笑,道:「我調動了大量的官員、兵將南下,需要你在濟南坐鎮。」
「那好吧……」
不遠處,顧橫波很是羨慕地看著這一幕。
王笑顯然是急著南下的,但還是拿出耐心來與秦小竺話別,這讓顧橫波覺得他對秦小竺實在溫柔。
正想入非非著,卻見王笑又向她走了過來。
顧橫波眼睛一亮,連忙小步迎上去。
「晉……笑郎……」
「正經點。」王笑道:「你記得,到了濟南以後把我吩咐的事辦妥,那些調令發下去。南征在即,這些事萬不得有誤。」
顧橫波心裡好失望啊,抿了抿嘴,收拾好情緒,應道:「是,下官一定不負晉王重託。」
「嗯,我讓小竺留下陪你,她可全權代表我。」
「是,下官明白。」
該交代的這兩天也都交代了,此時不過再叮囑一遍。
顧橫波有些猶豫著,又問道:「下官是否派人把……布木布泰送回京城?」
「你看吧,忙得過來就安排好人手護送,別出意外就行。」
「是。」
談完公事,顧橫波有些委屈地捏了捏手指。
下一刻,王笑卻是把她擁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別急,回了京就納你過門。」
顧橫波心頭一顫,又覺六神無主。
「晉王……人家也沒有很……」
「叫笑郎。」
「嗯……笑郎。」
王笑不知為何又笑了一下,莫名其妙地拍了拍她的頭。
「走了。」
他隨口說了一聲,跨上馬,領著二十餘騎很快就消失在往南的官道上……
顧橫波就那麼痴痴看著,等她回過神來,發現不知何時,布木布泰竟已從馬車裡出來,正掀著車簾在那望著。
「蠢丫頭,你過來。」布木布泰發現顧橫波的目光,淡淡吩咐道。
「我不過去。」
「那便算了。」布木布泰轉頭又向秦小竺的方向看去,開口道:「秦……」
顧橫波連忙邁著小腳跑過去。
「你想幹什麼?」
「王笑去哪了?什麼事?」
顧橫波道:「不關你的事。」
「那你們打算怎麼安排我?」
顧橫波還未說話。
布木布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要送我回京?」
「你怎麼……」
「今天八月十二了。」布木布泰忽然又說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算,七月七,到現在已過多久了?」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顧橫波聽了卻是眼睛一睜,臉色一變,喃喃道:「你你……你……」
——你這麼厲害?!
「送我回京也好,我也想玄燁了。」布木布泰笑了笑,道:「我能幫你,也能毀了你,要是這一路上有人想害我們母子,我保證先完蛋的是你,明白了嗎?」
「……」
顧橫波真的是被嚇得不輕。
她回頭又看了遠處的秦小竺一眼,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怕什麼?」布木布泰還在笑著,卻是又道:「我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要想成全好事,趕在回京城之前辦了吧。」
「可是……」
不等顧橫波「可是」完,布木布泰已把手撫在平坦的小腹上,轉身回了車廂。
只剩下憂心忡忡的顧橫波站在那裡,覺得自己真的陷入了一個兩難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