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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兒最好了。」
「好什麼好,總沒好事找我。」
兩人又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便各分兩路。
左明靜故作慌張地從書房面前跑過,果然被左明德攔了下來。
「你一個女孩子,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左明德淡淡道。
左明靜道:「哥,我想去祖父屋裡要點舒筋活絡的藥。」
「怎麼?」
「腳扭了。」
左明德微微皺了皺眉,帶著些關心的語氣道:「你怎麼不小心些。」
左明靜低頭道:「不是我。」
「那是誰?」
「蘭兒啊。」
「什麼?!」左明德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蘭兒的腳扭了?!那怎麼能只用活絡的藥呢?你怎麼不照顧好她?她在哪裡?我得去看看……」
左明靜白了哥哥一眼,隨手指了一指。
左明德便一下竄了出去。
「對了,祖父和宋先生在裡面和人談話,你替我看著門,別讓……」
話音未了,已不見了人影。
左明靜眼睛一瞄,確定四下沒有旁人。
於是,往日裡最是知書達理的左家小姐便衝著兄長跑去的方向做了個鬼臉,方才三兩步湊到書房的門邊偷聽起來……
第232章 小歪理
「老大人是秉國重臣,又何苦吊著小輩消遣呢?」
王笑的聲音極是篤定,竟還帶著些從容不迫的打趣語氣,笑道:「老大人若是再這樣,我這個作為朋友的也看不下去,便要攪了這樁好事。」
左明靜躲在門後偷聽到了這一句,便知道王笑是在說秦玄策與左明心的婚事。
過了一會,她竟是聽到祖父道:「好吧,這件事老夫答應了。」
王笑道:「老大人深明大義。」
「准駙馬若是只為此事而來,此時便可以回去了。」
王笑道:「此事只是順便一說。小輩今日過來,其實是給老大人獻策來的。」
愈發篤定的語氣。
左明靜剛才稍稍回想,便知道王笑是故意賴在地上與祖父講條件的,此時又聽他如此侃侃而談,不由有些吃驚。
他不過是與自己一般大的年紀,就算耍了賴皮,怎麼就能與祖父這樣的秉國重臣站在同一個層面上對話呢?
「呵,獻策?不過是怕被文博簡踩死……」
左明靜正聽得認真,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來。
她倒頗為淡定,低下頭,行了個萬福:「宋先生。」
宋禮站在門內,淡淡道:「二小姐若是想聽,進來便是。」
左明靜便緩緩進了書房,對左經綸行了個萬福,道:「祖父,孫女正好路過,想問問祖父是否要添茶?」
左經綸點點頭,道:「坐吧。」
說著,指了一下旁邊的凳子。
左明靜便坐下來。
左經綸方才轉頭看向王笑,道:「准駙馬接著說吧。」
王笑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道:「前幾天,有一位名叫張永年巡捕營都司找到我,說了一席話,頗有意思。說是當今我大楚的問題在於『不均』,老大人覺得呢?」
左經綸與宋禮對望一眼。
兩人之所以讓左明靜進來旁聽,便是想看看王笑的養氣功夫。
不管他表現得再如何鎮定,但依然是個慕艾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見到同齡的曼妙少女,情緒上多少會有些起伏的,有些人會更緊張些,有些人會更愛表現些。
當然,左經綸自然不是有別的意思。只是正好發現左明靜在門後,便順手一試罷了。他是人老成精的,自有隨手施為的分寸。
沒想到這個王笑,卻是一點也不緊張。
要麼就是不好女色。
但更像是……花叢老手。
左經綸搖了搖頭,將這個奇怪的想法拋開,沉吟道:「何止是不均,這世上富者之富、窮者之窮,豈是『雲泥之別』可以形容的?」
王笑道:「雖然我認為這個看法太片面了,但我們可以先解決這個問題。」
「呵,好大的口氣。」宋禮面沉似水,道:「解決?准駙馬不如說說你為何覺得這說法片面?」
王笑嘆道:「說實話,這個問題我還沒總結好。但有個萬金油的說辭——生產力與生產關係之間有巨大的矛盾。」
他也知他們聽不懂,便直接解釋起來:「農夫耕作種糧食,這是生產力。而生產關係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形成的各種關係。比如,農夫與地主的關係,土地歸誰所有,牛和農具是誰的,糧食怎麼分配……」
「楚朝面臨的問題,複雜處在於太多地方。一方面,生產力受到了生產關係的巨大束縛。比如權貴有太多田地而農夫沒有;比如繁重的稅收;比如更有效率的生產模式被打壓;比如各種腐朽亂政,其中就有你們說的宗藩制度。但這只是這一大點中的一小點……」
「另一方面,嚴重的自然災害突然破壞了原本的生產力,使它瞬間滿足不了整個天下的需求,這又是另一個生產力與生產關係之間的矛盾。同時,這個生產關係是在不斷惡化的,比如流寇,比如滿清,都在爭搶生產力,使得整個社會秩序越來越崩潰,造成停不下來的惡性循環。生產力與生產關係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直到……」
宋禮忍不住問道:「直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