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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主嘆道:「有多少?一隻蝗蟲一次能產卵百顆,一年能繁衍五代。若是天氣冷,蟲卵藏在地下能存數年……」
「一隻一年就能生五百隻?」耿當大吃一驚,「可是上次蝗災過境,整個天都黑了啊,那那那明年不得又有大蝗災?」
「每逢蝗災都是這樣,等開了春,漫山遍野都是小蝗蟲。」傅青主道,「此非人力所能……」
「人捉不完,雞可以啊。」莊小運突然喊道:「我們的雞,可是大規模的!」
他頗有些激動起來,猛然跑了幾步,深深了吸了一口那帶著雞屎味的空氣,頗有些堅定地道:
「我們可以,養雞治蝗……」
第198章 王會長
「溫大人做事應該仔細一點,那倉庫下面的麻袋裡裝的,可都是沙土。」
王笑的聲音在大殿裡迴蕩著。
白義章跪在殿中,心情卻頗為複雜。
聽王笑這意思,竟是把自己辛辛苦苦貪來的四萬石糧食給偷梁換柱了。
這小子打理昆黨帳目才幾天?
年紀輕輕的就敢昧昆黨的糧食。
這也太貪了!
這般想著,白義章轉過頭,丟給了王笑一個極鄙夷的眼神。
王笑卻是一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表情。
「事情是這樣的,諸位老大人且聽我慢慢說來。」
「朝廷有幾年沒發俸祿了吧?盧次輔、白大人,還有一些別的大人們,他們窮啊。便打算一起做些生意餬口。他們一合計,便讓康百萬出面操持,白大人偶爾管管帳。」
「嘁,讀書人做生意。」王笑說著,輕哂了一聲。又道:「白大人戶部的帳管得怎麼樣我不知道,他自己生意上的帳反正是管得亂七八糟!」
殿中眾人聽了這樣的語氣,面面相覷。
白義章又是翻了個白眼。
「至於康百萬,那就更不是做生意的料了。布匹、石料、茶葉、糧食……做什麼賠什麼。」
「不巧,我卻是很有些經商的頭腦。」王笑表情頗有些謙虛,侃侃道:「我在京郊門頭溝弄了個產業園,農產、煤鐵、紡織、油糧、藥村等等都做,還略有些小小的效益。」
又是一陣面面相覷。
王笑道:「幾位大人聽說了我的商才,便想入我的股。」
終於有官員忍不住罵道:「太假了!」
王笑不理他,接著道:「如此這般,大家就是合股人,我便開始整理幾位大人們的資產……這一整理,我才知道康百萬早將他們的銀錢賠了個底朝天。」
「而且,我還發現康百萬不僅不會做生意,還瞞著所有東家將糧食、茶葉換成了沙土。這事被我查出來了,我狠狠罵了他幾句。」
「沒想到,這個康百萬,竟是跑到大理寺去誣告我們!」
他嘴裡『誣告』兩個字說得頗重,很有些氣憤的樣子。
殿上群臣各自搖頭,時不時有「一派胡言」的輕語聲響起。
「就這樣?胡址。」
「不要臉。」
溫容信抬起頭,有些憤怒地看向王笑。
這個解釋漏洞百出,他甚至都不屑與王笑掰扯,冷冷道:「你這樣慌亂連篇,以為諸公會信你嗎?」
王笑道:「油坊街倉庫並沒有四萬石糧食,說明你們說的也未必是真話。」
「你信口雌黃!」溫容信道:「我查的……」
「夠了!」
突然,延光帝大喝道:「你連證物都沒搞清楚,也敢構陷柱國老臣?!一天到晚鬥來鬥去,盡拿些捕風捉影的事到朕面前說!」
溫容信只好惶恐地跪下來:「微臣知罪。」
他俯著身,目光偷偷看了看前面的鄭元化一眼。
卻見首輔大人與陛下稟明了還有事務要處理,竟是先回了東閣……
陛下一句話定了調子,首輔大人提前離去,看來盧正初是逃過這一劫了。
許多人心中都失望至極。
王笑那一席話,就像是一條破抹布,漏洞百出。但再反駁也沒意義了,關鍵不在於他說了什麼。陛下心中對盧正初早有回護之意,差的只不過是這樣一個台階。
連關鍵的證據都出了錯,誰還能挾迫陛下懲治昆黨不成?今日之後,大概又只是象徵性地查一查,敷衍了事。
果然,只見延光帝上前幾步,親自扶起了盧正初,溫言寬慰道:「愛卿身體正康健,切不可起告老還鄉之念,朕還要以國事相托……」
盧正初淚如雨下,顫聲道:「老臣,深負皇恩吶……」
群臣皆泄氣地垂下頭,耳邊聽著那一番君臣情深的告白,各自心中百感交集。
過了一會,那邊君臣相得的戲碼終於演完了。眾臣便收拾好心情,將目光看向王芳。
今日除不了盧正初,便除掉這個權閹,才不枉一場籌……
先開口的是刑部尚書尤開濟、都察院左都御使卞修永。
「陛下,盧次輔一案確有所查不實之處,但今日本就是審東廠盤剝百姓一案。」
「是啊,大理寺立功心切,牽扯過廣。但東廠盤剝百姓,罪證俱在,懇請陛下處置。」
說來說去,意思是:大理寺查盧次輔只是小插曲,大家言歸正傳,將王芳與王笑處置了,早點歇吧。
油坊街的四萬石糧食是假的,東廠收刮的這八萬石可絕對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