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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
「不要銀子?」
「王老先生與你們說笑的,考驗你們的心志而已……」
……
是夜,三人抵足而眠,夏向維顯然很是疲倦,一沾枕頭便睡過去。
胡敬事終是忍不住低聲向孫知新問道:「孫兄,你為什麼不想和夏兄一樣追隨懷遠侯。」
孫知新想了想,道:「因為他是懷遠侯,我仰慕的是他知世理、通大道,而不是楚朝懷遠侯的身份,他享了朝廷的爵位,要擔朝廷的責任,便容易分不清自己要做的是什麼……而要為百姓謀福,需要更純粹的人。」
胡敬事有些不明白。
孫知新又道:「或許,懷遠侯只是將那些世理當作手段,但,我是將它們當作一生抱負的。你呢?為何不留下?」
「我覺得你說的比向維說的對,那些……是相輔相成的……」
……
又過了兩日,王珍抽出時間見了孫知新與胡敬事一面。
這位「從心齋主」王珍,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樣高高在上,反而極是隨和,風儀氣度也極讓人心折,只是臉上帶著深深的疲憊之色。
「這是勞召,他可隨兩位到柏坡。」王珍說著,又引出一人。
孫、胡二人目光看去,只見那勞召頗有書卷氣,但舉止間又透著一股幹練,顯然是個懂文墨又能做事的。
與勞召一番寒喧之後,他們便又鄭重向王珍道謝。
「不妨的,舍弟辦產業園本就是為了讓流民安穩種地,與二位正是志同道合。如今京城不穩,我也正愁如何勸人耕作……」
彼此說了些民生之事,孫知新與胡敬事正覺相談正歡,卻又有一個下人匆匆跑來,對王珍附耳低語了幾句。
孫、胡二人不敢再叨擾,只好起身告退。
王珍竟是讓人又將牛老二放了,讓勞召帶人隨著他們去往柏坡。
……
處理完這樁小事,王珍便出了門,到了左府,一路進到書房。
左府書房中,左經綸如今已然痊癒,他雖賦閒在家,卻顯然還是耳目靈通。
「老夫聽說,王璫從唐中元處給你來信了?」
王珍嘆道:「果然瞞不過左大人。」
「若老夫猜得不錯……唐中元怕是想和你們王家談,而不是和我們大楚談。」
王珍無奈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紙。
「左大人自己看吧。」
左經綸接過,眯著老眼看去,卻見信紙上的內容十分不倫不類——
「吾兄王珍敬啟。瑞皇告言,他沒功夫和你們磨磨嘰嘰,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口提,但也別太過份,他有誠意,讓你們也痛快點。弟王璫謹書……」
第633章 談條件
一封古里古怪的信看完,內容雖不出所料,左經綸卻還是有那麼一瞬間不知如何應對。
「令弟這處事的風格……倒也有些意思。」
「左大人過譽了。」王珍道。
這樣隨口說了一句不相干的,左經綸已整理好條理,方才道:「懷遠侯一戰斬殺奴酋,威震寰宇,看來唐逆也不得不顧忌。這信,怕是想離間我大楚君臣……」
「左大人,在下還是直說吧,唐中元確實是誠心拉攏,舍弟若是投靠過去,高官顯爵舉手可得。」
王珍如今事忙,不喜那套彎彎繞繞,他雖無官爵在身,京中需要他繞著彎應對的人也不多。既養成了這樣有話直說的作派,今日對上左經綸,卻也不打算改。
左經綸聞言便是微微一愣,苦笑起來。
「大楚天下正統,懷遠侯乃天子之婿,累受朝廷恩惠,還真要投了叛逆不成?」
王珍道:「這些是虛言。」
左經綸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問道:「你是如何答覆的?」
「我已回了信,在和唐中元談。」
「談?」左經綸道:「你該知道,王笑還未歸來,你作不了宣大軍和關寧軍的主。」
「這是我的事,左大人該考慮的是……若我王家真投了,你能怎麼辦?」
「老夫不是你能嚇唬的。」
王珍點點頭,道:「我聽說,左大人近日在拉攏關寧鐵騎,左家與秦家也是姻親,怕是把左小姐許配給秦玄策之時,左大人便做好這個打算了?」
「老夫說了,大楚乃天下正統,老夫不惜一切也要維護天統。」左經綸緩緩道,「你想要如何大可明說,不必威脅老夫。」
「好。」王珍應道,「我打算借與唐中元談判之機,帶陛下與齊王離開京城。」
「果然如此。但若是老夫不答應呢?」
換成別人說這種話,王珍大可以應一句「我管你答不答應,你算老幾?」之類的,但他知道左經綸雖引咎告老,在朝中的威望聲勢卻還在,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不答應,王家便投降。」
「嘭」的一聲響,左經綸拍案怒喝道:「王珍!老夫是在與你好好談!」
「我也是在與左大人正經議論。」
兩人對視良久,左經綸板著臉,老眼中怒氣極盛。
到最後,卻是王珍先苦笑了一下,又道:「你我心知肚明,京城守不住的。」
「當時唐節攻城,千鈞一髮,你尚且不逃。如今唐逆既肯和談,關寧鐵騎入關回援、山東兵馬北上勤王,局勢已有好轉,你卻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