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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拿出這樣的名頭來,城中官吏個個不甘人後,唯恐自己慢了一步,成為『不識實務』之人。
宮門處聲勢漸大。
姚文華匆匆趕來,跑到百官之前,高揚起雙手主持局勢。
「諸位同僚不必激動,昨夜陛下的旨意已傳了回來,晉封靖安王為晉王!」
他大喊著,馬上又把自己真正想說的話拋出來。
「還有一件更大的好事!諸同僚可知當年,林丹汗之遺孀曾改嫁奴酋並獻上歷代傳國玉璽,此玉璽乃先秦傳至元朝,流落於大漠,恰是因奴酋得此國之重器,方使建虜入關占據燕京……可喜可賀的是,如今有博爾濟吉特氏貴女,心慕我們晉王,願攜玉璽歸附,此乃天佑神州……」
人群中登時響起一片驚呼,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有。
有許多人不信,大聲向姚文華問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就在昨夜,陛下的旨意除了封靖安王為晉王,還封了博爾濟吉特氏為晉王平妻,與公主殿下同為晉王大妃,從此天下一家……那詔令已連夜傳至燕京,宮中自有一份備案,禮部也得到詔諭……此事,我們幾位老臣都是知道的……」
「錢大人呢?快讓錢大人來與我等宣詔。借著大捷之際,年節佳期,與滿城同慶!」
「……」
這並非多高明的計劃,市井上的騙子多以這樣一唱一和的辦法蠱惑人心。
但往往越簡單的辦法越有用。
遠處,何良遠從轎上望去,馬上又讓人喚徐完我到百官前面宣講那位新的晉王妃是何樣聖明賢良之人。
他知道,這種時候必然會有人來唱反調,到時便是他出面率百官群起而攻之,藉以鞏固他在朝野中的聲望。
果然,那邊是一群官員勿勿奔來,跑在前頭的羅德元、方以智等人嘴裡大喊著「爾等聚眾逼宮法度何在」之類的蠢話沖向宮門。
何良遠撣了撣衣袍,並不急著下轎,而是向心腹問道:「錢承運、夏向維到哪了?」
「他們才從衙署出來,正在趕來的路上……」
何良遠點點頭,心想這兩人是晉王妃的計劃里有用的,暫時可以留著。
「左經綸、傅青主、蘇明軒他們呢?」
「左經綸在議院南門附近,傅、蘇二人在後宰門附近,皆已被看熱鬧的百姓堵住。」
「派人去把他們拖在長街上,配合圖海的人動手……」
何良遠吩咐完,心裡忽覺有些好笑。他聽說當年盧正初遇刺,左經綸還認為建虜刺盧正初是忌憚,恨自己為何不足以讓建虜忌憚。
——那今日就成全了他……
……
「報,今日申時一刻,何良遠以守備皇宮的名義,從武備庫調走火銃四十九支……我等順著這條線牽追查,於酉時發現十二名鞠光坊僱工,從百花洲往議院方向行進……」
左明靜聽得稟報,停下了翻看卷宗的動作,緩道:「消息已報給柴指揮使了嗎?」
「是。柴指揮使讓卑職問一句,這些人怕是要刺殺左老大人,情勢緊迫,是否允他便宜行事,隨時擊殺叛逆、不論其身處何職?」
左明靜抬起頭。
她臉蛋姣好,始終帶著溫婉氣質,看起來依舊像是個逆來順受的乖巧仕女。
這時候王笑不在,有些決定就還是要讓她做了。
「告訴柴指揮使……那些人選了最挺而走險的路,那就不必再留情了。」
「是……」
……
若是在燕京城或南京城,皇宮外的道路皆有一百餘步寬,為的就是防止刺客。
而濟南皇宮不同,這裡本來就是大明湖畔的一個小小行宮,如今北楚把行都設在濟南,大量的官衙署圍繞著皇宮,顯得十分逼仄狹窄。
議院的位置在皇宮西南方向的百花洲東面,緊鄰著書香胡同。
這裡以前是一個富戶宅院,從書香胡同出來,就是熱鬧的城西大街。
從城西大街向北行一段,才是皇宮。
議院在這個位置自然不算好,但大家想著在濟南也呆不了兩年了,也就將就下來。
城西大街的一間酒樓之上,幾杆火銃從窗子邊緩緩探了出來,瞄準了書香胡同。
「為何城北還沒起亂子?」
「許是出了變故,高延不可靠……我們自己動手。」
「好,我們足可殺掉左經綸……」
……
過了一會,左經綸的轎子出現在胡同里,前後各有十名護衛。
酒樓上的漢子沒有馬上開銃,他們耐心等了一會,見到果然有幾名官員從西大街拐進胡同,大嚷大叫地衝散了左經綸的護衛。
接著,轎簾緩緩掀開……
酒樓上的殺手扣動板動,「砰」的一聲響……
……
後宰門。
聽到「砰」的一聲響,傅青主嚇了一跳,連忙拉著蘇明軒趴倒。
「大人!」周圍的侍衛驚慌喊道。
蘇明軒卻是拉著傅青主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他衣袍上的塵土,笑道:「傅大人勿驚,下官既分管軍需,當不會讓人輕易從武備庫拿到火器。」
傅青主稍稍愕然之後,苦笑了一聲。
他轉頭向道旁的高樓看去,問道:「那是?」
「空包彈。」蘇明軒應道:「今日怕是又要清洗一撥人了……」